他先吩咐了一个心腹去送张家小姐的信,当然,只是假送信,这名心腹会带着张家小姐的信向西安走,快到西安的时候,故意停留一天,然后折返回来。
然后就是准备一封假回信了,他走进自己的秘室里,备好文笔四宝,然后从柜子里翻出一幅旧信,这封信是大少爷上一次写给张家小姐的家书,小姐看完之后让他拿去烧掉,但是朱元璋并没有烧,而是收存在了自己的秘室里。此时拿出来,仔细地观看了一下大少爷的书法,笔划的走势……
朱元璋并不是一个临摹高手,可以说他根本没有什么临摹别人笔迹的本事,但是……要糊弄张家小姐也并不困难,因为张家小姐并没有看过大少爷多少封信,她不可能将大少爷的笔迹记得很清楚,自己只要写得大致上有那味道就行。
他提起笔,小心翼翼地写好了一封信,信里模仿大少爷的语气说,不能免租,因为祖宗家法不可破坏,要是随意免租,不利于管理下人云云,但是可以稍稍减一点租,就只收一半。另外,千万不要施粥,因为施粥有可能影响屯粮抬价……
其实朱元璋知道,别说收一半,就算只收三成租,或者只收一成租,也足以让百姓们抓狂,只有免租才是化解矛盾唯一的方法。
等待了数ri之后,送假信的护院回来了,这名护院按朱元璋的吩咐,没有在大白天回来,而是趁着半夜三更无人的时候回来,先来到朱元璋的小屋子里报到,拿了朱元璋制作的假信,然后又悄悄潜出府去,在田野里转了一个大圈之后,再从府门光明正大地进来……
这天早上,张家小姐正和她的丫鬟们一起观看朱元璋做的账簿,这里面记录着这几个月以来,马家屯积的粮食,以及费的银钱。张家小姐一边看着账簿,一边轻叹道:“百姓们都活不下去了,咱们马家还在屯粮抬价,我心里真是难过得很,我想从这些粮食里抽调出来一些,施放给附近的穷人,大伙儿觉得如何?”
几个丫鬟七嘴八舌地道:“小姐真是善良。”
“就怕少爷不同意啊!”
秋叶也在,低声道:“这毕竟是马家的银钱,咱们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小姐,您不是马家的小姐,而是马家的媳妇,擅自动用家里的钱粮,传出去了会被人说成不守妇道。”
“唉……要是小姑在就好了……她是马家的三小姐,这样做了也不会被人说成不守妇道,反而会被说成顾家。”
正在这时,送信的家丁回来了,他拿着朱元璋制作的假信,风尘仆仆地跑进内院,喘着气,大叫道:“大少爷的回信来了……”
张家小姐大喜:“大伯的回信?太好了,有他拿主意,我做什么也不用担心被人说嘴……”
张家小姐在一群丫鬟的拥蹙中,轻轻地撕开了信封的封口,只看了三行字,她的脸se就大变:“大伯不同意免租!还不同意施粥!”
她身边的丫鬟听了这句话,顿时一起凑过来看信,好几个丫鬟惊呼了起来:“收半租?这怎么行啊,我认识的好几家人,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他们哪里还交得出来半租?”
“不施粥?还抬米价?天啊……”
“大少爷一向jing明,见识不凡,怎么在这件事上犯了糊涂?”
“小姐……怎么办?”
张家小姐长叹了一口气:“我能怎么办?我只是张家的一个媳妇,而且还是马智彬那废物的媳妇,张家的大事,我是不能做主的。就按大伯说的办,唉!秋叶,你去朱管事那里说一声,就告诉他说……咱们今年不能免租了,收半租……你让他去负责收租的事。”
秋叶被张家小姐点了名,顿时“哎”了一声,慌乱地道:“是……婢子这就去通知朱八哥。”
“秋叶?你怎么了?恍恍惚惚的,没事?”张家小姐随口问道。
秋叶苦笑了一声道:“婢子没事,只是有点走神。”
原来她刚刚看完了那封信,正有点神思不属,她和别的婢女不同,在看这封信时,总觉得信上的字迹十分熟悉。其实原因很简单,每当朱元璋在书房里给马家记账的时候,秋叶总是在旁边帮着磨墨,端茶送水。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当今天下,最熟悉朱元璋字迹的人,就是她!
在看到这封假信的那一瞬间,她立即就识破了这封信来自朱八哥的手笔,虽然笔迹尽量模仿着大少爷,但朱八哥习惯的那几个勾勾画画,根本逃不过她的眼神。
她的神思飞到了天外:为什么朱八哥要制造这样的假信?朱八哥究竟在做什么?天啊!我得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要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