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一个踉跄,刑天被黑暗中的石头绊倒,将背上的遗体摔落了下去。遗体很重,沿着倾斜的山坡快速的往前滚落。
刑天顾不上自己身体上的伤痛,急忙跟着滚落下去的尸体,拼命追了过去……
一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双腿几乎累得没了知觉,刑天却继续在往山坡下追跑……足足跑了半个小时,终于在草丛里,重新找回了父亲刑烨的尸身。二话不说,抱起父亲的身体放在肩上,继续往山下艰难的迈进!
在黑暗中一次又一次的跌倒,刑天却总是会用小小的胳膊,顽强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将滚落下去的遗体再次背起来。
夜色之中,刑天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久违的微笑。因为在他的瞳孔中,终于看见了山下村寨的依稀火光。
“爹爹,我们到家了!”小刑天喜极而泣,两只小眼睛里,泪如泉涌。
“爹爹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不许哭!”刑天用父亲的遗言,自言自语的鼓励自己。
望着村落里摇曳摆动的火光,刑天的脸上洋溢着满意的微笑。虚脱的身体在寒风中,战战兢兢的抖动。步履沉重,刑天凭借着一颗不屈的灵魂,终于还是将父亲的尸体,背到了自己家,将其简单的安葬在破败的后院里。
自从刑天从战场上回来,眼睛就莫名变成了红色,几乎被所有人都视为怪物。大家像逃避瘟疫一样的远离他,不认识他的人怀疑他是魔兽余孽,而认识他的人则骂他是一个被诅咒的“红眼怪物”。
刑天很想从云藏那里得知眼睛变红的原因,但半年多来,身体里再也没有传出过云藏的声音,也不知这老头儿是死是活。或许他被魔王打到受了重伤,早已在身体中悄然死去也说不定……
现在,刑天的一日三餐都难以解决,也根本顾不上云藏那老家伙的下落了。为了维持生计,刑天不得不选择做了一个乞丐。因为大家都害怕他的红眼睛,一连几日下来,刑天还没有讨到过一粒饭,直到碰到了一个瞎子。
计上心来,刑天立马找了一根竹竿,把自己装扮成了瞎子,成功的开启了自己的讨饭生活。至今,以瞎子的身份,在街上骗吃骗喝已有大半年。
“咕噜咕噜咕噜”,肚子里传来一阵激烈的抗议声,刑天耷拉着脑袋不耐烦的嘟囔道:“知道啦,不就半天没吃东西么……”
从墙角里爬起身子,刑天熟练的拿起一根小竹竿,眯着眼缝在众多的行人中找寻目标。很快,他便将目光锁定在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女身上。闭上眼睛,用竹竿敲打地面摸索着前进,直到一股异香扑面而来。
迎着少女散发出来的香气,刑天用包含沧桑的声音乞求道:“美女行行好,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给我一点吃的吧!”
“走开,臭要饭的!竟敢在太尉府的大小姐面前要饭!”一名腰膀粗壮的护卫将少女挡在身后,上前阻拦道。
刑天早就总结出了一套成熟的讨饭经验,他知道一般的富贵小姐大多比较有爱心,既然今天有缘遇上了,总归不能空碗而归吧!原地思考三秒,刑天用镶了钉子的竹竿,扎在了护卫的靴子上,抢身越过护卫,乘机把讨饭的破碗直接伸到了少女的面前,再一次沧桑的乞讨道:“三天没有吃饭了,请小姐您行行好!”
护卫被竹竿刺中脚丫子,疼得直哆嗦,“哎呀哎呀”闪避到了一边。见刑天走到了大小姐跟前,也顾不得疼便追身上去抓住了刑天的肩膀,扬起拳头没好声气的叫唤道:“臭瞎子,给脸不要脸,看打!”
眯着眼睛,看到碗口大的拳头朝脑门飞了过来,刑天心里咯噔一响,暗想今天是要倒大霉了。
不料,那小姐厉声阻止道:“住手,给他一枚银币!”
拳风应声而止,刑天从眼缝中看见,面前的女子,容月貌,清澈的眸子正注视着自己脏兮兮的小脸。那眼中透着无比的温柔和善良,让他感觉到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少女摸着刑天的头轻声说道:“去好好吃顿饭吧!”
叮咚一响,破碗里便掉下来一枚白光闪闪的银币。那好心的姑娘早已走远,而刑天却依旧木纳的站在原地,他难以忘记少女刚才那善意的眼神,仿佛这个苦难的世界,在她那惊鸿一瞥中都已变得美好。这是他第一次得到如此大方的礼物,以致他感动到愣了十多秒,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忘了道谢。
俯身低头,刑天向姑娘走去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补上一句:“美女大恩,来日定当相报!”
说完,碗里的银币在刑天弯腰时,掉落到了地上,往前滚去了三四米。一个大汉将钱踩在脚下,捡起来吹了吹,向身后三四个汉子吹嘘道:“呵呵,老天爷给我送来了本钱!走,咱们再去钱庄赌一把!”
目送着一群腰圆膀粗的赌徒,拿着自己的银币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赌场,刑天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仰面朝天骂道:“老天爷爷,你tm比我还瞎么,连让我吃顿饱饭的钱都要坑走!”
“小兄弟,你是不是很久没吃饭了呀?来,我们家老爷今天做寿宴,你快跟我去府上吃免费的善心宴!”一个老人拉着刑天的手说道。
刑天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见来者面目仁慈,便试探着问道:“你可没骗我?有没有红烧肉啊?”
即便是骗子也不会告诉别人:我正在骗你。老者觉得这孩子问得可笑,摸着白的胡子大笑道:“当然没骗你,不止有红烧肉,还有烧鸡烧鹅呢!”
听到有肉吃,饿极了的刑天立刻兴奋起来:“那还等什么,请您赶紧带我去!”
来到高墙楼宇人声鼎沸的府院里,只见七八个大圆桌已坐满了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每个桌子上摆满了大鱼大肉,大家正毫不客气的大口大口吃着。
一入席,刑天抱着一只烧鸡便啃起来。半小时后,他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皮,打着嗝自言自语道:“呃,肚子啊肚子,今天我可是把你给喂饱了,晚上别再胡乱抗议,打扰我睡觉!吃饱喝足,走,咱们回去睡觉!”
站起身子,刑天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小身板无力的瘫软了下去。朦胧间,刑天看到很多人也跟自己一样,一个个摇摇晃晃的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