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也没能分开。敌军收尸的时候,见得这双双一对,肃杀过后,也是心有敬意,穿心的长矛终了也没有被拔出。敌军连着这一对尸身,葬于战场不远处一山冢,立一无字碑。
不久后,风青和水吟的故国已雨打风吹去,成为史书一页。反倒他二人所在山冢香火不断,庙堂易忘,情深永寿,原是这个道理。
那座山也因他二人得名风宁山,本是个不知名的所在,却因这双痴人战场同陨而闻名于四方人众。后人甚至依冢修了祠堂,同山名为风宁祠,求姻缘的人络绎不绝,甚是灵验。
情郁结处,总有流转,香火供奉之身,得冥冥庇佑,魂魄相交,却也不得转世,终是幽冥册上无名,难再化肉身。
也是当得天时有运,一日风雨大作,风宁之墓洞开,二人相连之长矛,随着风雨之势应声而断,不想二人尸骨也许是多年风化之故,竟随之行销而去,空留一断矛在泥泞之间。
一曲黄泉中,一叶扁舟,却是双双对对两人。
“三郎,你说我们下一世会遇见吗。”发问的正是水吟。
“水吟,这一世,我们夫妻缘薄,死后魂魄相交,终是有意无形,想来老天怜见,还我们下世个好姻缘吧。”风青说的时候,手伸了出去,却穿水吟的身形而过,无可触及处,眼神中无限的怅然,眸子中尽是扁舟之下黄泉之色。
“三郎,我不管,下辈子我还是要跟着你。”撒娇的水吟,笑靥如,一脸娇媚尽映在风青昏黄一色的眼中,就如水面投入了一颗石子,褪去风青瞳孔里的黯然,娇柔波澜阵阵。
“水吟,享了人间那么久的香火,你倒是越来越像小时候了。”风青说着,心也柔软中带着调笑,抬指向水吟的鼻尖点去,却终是在快触及到的那一刻停滞住了,怅然又起。
“夫君,你这人,心好重,碰不到又如何,你的心意,我懂。“水吟说话间,将脸凑上前去,满目微闭,双唇于风青悬空的指尖处,翕合一动,凌空一吻,看的风青满面开。
“呵,调皮的娘子,转世去了,下辈子遇不见你怎么办,可有记号点我。”
“夫君,记号就是……”水吟双眼启明,刚才轻吻的嘴突然张开,红唇白牙“啊呜”一声,像是要生生的吞了风青一般。
风青被水吟咬人的动作逗得笑不可支,捧腹而言,踮起了脚尖:“娘子啊,上辈子你欺负得我还不够,还要咬我!好好好,给你咬,给你咬,咬了我就知道是你。”
“夫君,你站这么高,我怎么咬得到?“随着水吟的娇嗔,风青也放下踮起的脚尖,身子偎了下来,把自己送到了抬头仰望的水吟面前。
“记得,咬你的人就是我,这就是我们的记号。”水吟斜斜的看着眼前的风青,说的很慢,再没有刚才的顽皮,变得安静下来,双目四眼凝滞在眼神的倾诉中。
黄泉的水流得很慢,可船上这对人却总觉得太快了,上辈子聚少离多,倒是死了才能够同冢相依。意念流动,终是不可触及,可转了世,谁知道会如何呢,遇见不遇见都是未知,转世为何物也不明了,是人是兽,还是草树木,谁人得知呢,但终究会是有形之物。
终究是希望,希望承载着黄泉中的两人,静静的流向告别的终点,只为再次的相聚。
阎罗殿内早已炸了锅,风青和水吟在黄泉中的话看似隐蔽,却清晰的回响在这幽冥之界的生死大殿上。
“酸死了,没见过说话还踮脚尖的,真不害臊,羞羞羞!”说话的是黑无常,他很胖,说的时候手舞足蹈的,胖子娇羞起来,再加上捂着脸的模样,也是憨态可掬,谁让他以前因为个子矮被水淹了呢,所以他恨人个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