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的意思是告诉陛下,咱们胜了,请陛下接到军报不要担心。”朱川说。皇帝看他一眼:“胜了啊,要不要奖?而且你们都督亲手斩杀大部主,这是大功啊。”
“我们都督可没觉得这是大功。”朱川立刻说,“这就是司空见惯的小事。”
说到这里又撇嘴。
“真奖励了都督,别人都要说陛下偏爱都督了,我们都督捞不到什么好处。”
皇帝瞪眼:“胡说八道,立了功就是该奖,怎么就偏爱了。”伸手指着朱川,“你只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朱川点头:“臣就是小人啊。”
皇帝气结。
“陛下,臣的意思是,都督立功奖不奖,不影响都督捞好处。”朱川接着说,“但陛下奖励了都督,北海军算什么?明明他们驻守边境,结果要靠陛下的人杀了大部主,说出去,他们丢人,陛下脸上也无光啊。”
皇帝握着茶杯皱眉:“要说这北海军此次损失的确不小,竟然死了一个卫将军,如果霍莲没被朕派去,边境会不会失守?”
朱川连连点头:“肯定会,那陛下可就要挨骂了,是陛下这么多年信任北海军,把北境交给他们,还给他们修北境长城,结果”
他一摊手。
皇帝瞪他一眼:“怎么在你眼里,什么都是朕的事?”
“这天下都是陛下的,天下的事当然都是陛下的事。”朱川说。
马奴脑子简单就是这么理直气壮,皇帝也懒得跟他讲道理,没好气问:“那你说怎么办?”
“奖北海军啊。”朱川也毫不客气的答,“然后,换掉他们。”
说罢嘻嘻一笑。
“这样解决了隐患,北海军还对陛下感激不尽。”
该说不说,这个马奴脑子简单,但损人利己还是挺拿手的,皇帝看他一眼:“那你们都察司就多查点北海军当奖的事迹。”
朱川抬手似要一礼遵令,又停下,挠了挠头:“陛下,我们都察司都是查人不好,查人好,还真不会啊。”
皇帝抓着茶杯砸向他。
“不会就去学!等着朕教你吗!”
朱川带着一身茶渍乐颠颠告退了,内侍们近前收拾碎瓷。
贴身的大太监给皇帝重新斟茶,递过来,笑说:“这个朱川,霍都督说留下让他代行差事,奴婢看,分明是让陛下您代行差事了,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都要陛下您教。”
皇帝按了按额头:“没人用,有什么办法。”说着又笑了笑,“不过,朕教,也不错。”
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又是一种新的用法。
刀就该有多种多样,并不是只有霍莲这一种,如此才能常用常新,长久可用。
日暮时分,朱川举着一盏走马灯来到内宅。
霍莲不在家,内宅更是一片死静,不过,婉婉小姐并没有趁机寻死,朱川一开始不信,提心吊胆的了很久,现在也稍微放心。
“婉婉小姐。”他站在院门外喊。
坐在屋檐下美人椅上的梁思婉懒懒睁开眼。
朱川这才跑过去,将走马灯举给她看:“马上七月七了,都督不在家,小姐也要过节过的热闹。”
梁思婉呵呵两声:“都督在家,我过节也过得不怎么热闹。”
朱川将走马灯给一旁的婢女,婢女接过,将走马灯挂在廊下。
“有什么新鲜事啊?”梁思婉问,“你们都督又给你写信了?”
朱川忙说:“都督写信也是惦记婉婉小姐呢。”说着又眉飞色舞,“刚得到的消息,北海军打了胜仗呢。”
梁思婉猛地坐直身子:“霍莲死了?”
朱川哭笑不得:“婉婉小姐,谁死我们都督也不会死啊。”
梁思婉眼中冷冷寒意:“是啊,谁死他都不死。”
这个话题还是罢了,朱川轻咳一声,至于梁五子的死更不能提,又拿出一纸包:“都督特意让人送来的北境的肉干,小姐您尝尝。”
梁思婉看都没看一眼:“我又不爱吃这个。”
“爱吃不爱吃,是都督对小姐您的惦记嘛。”朱川笑说,将纸包放下,“都督出去这么久,担心小姐您忘记了他呢。”
梁思婉笑了,摇着扇子:“我可从未记住过他,何来担心我忘记他?朱川,你应该担心的是,一走这么久,他把我忘了才对。”
“都督绝不会忘记婉婉小姐的!”朱川说,廊下的走马灯转动,在他脸上投下光影,不似从前的轻松嬉笑,晦暗不明。
他再次点点头。
“都督不会忘记我们的。”
“都督很快就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