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哈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直面死亡,他甚至没有感觉到恐惧,他只是呆呆的站着,好几秒钟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三强争霸赛最后的决赛夜之后,一切都乱了套,哈利花了三天时间躺在校医务室里,罗恩和赫敏一直守着他,他大多时候都是醒来一会儿,喝下庞弗雷女士给他的药剂,又昏睡过去。
他不想让自己有太多清醒的时间,那个夜晚的画面就像刚刚才发生一样,一直在他脑子里出现,哈利甚至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冥想盆,把回忆全都抽出去。
直到他离开校医务室,霍格沃兹里依旧持续着死气沉沉的样子,礼堂的上方撤掉了所有华丽的装饰,挂上了黑色的帷幕,那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哈利,塞德里克死在了他的面前。
他有时候会做噩梦醒来,罗恩在黑暗里关心地问他是不是又梦到神秘人了,哈利摇摇头,躺了回去,他不想告诉他,他的梦里,伏地魔摘下的食死徒面具后面,长着一张他最害怕看到的脸。
正因如此,他已经一周没有和德拉科说上话了,他们曾经约好了每周可以在哪些地方见面,但自从他抱着塞德里克的遗体回来之后,他再也没有去过那些地方。
毕竟他躺在医院里好些天,德拉科也知道,他应该不会傻到以为他还会去那里。
显然他忘记了前两个项目后他再怎么伤痕累累,也会吊着手臂早早跑去他们约好的地方,然后假装可怜兮兮地让德拉科安慰他。
可是他实在是太累了。
四年级的最后一点时间终于结束了,邓布利多在最后晚宴上宣布了伏地魔的归来,并告诉了所有人塞德里克的死因,他高举起杯子,带着所有人向塞德里克致敬。
哈利站在人群里,举着手里的杯子,他看到斯莱特林的桌子上有很多人没有站起来,包括德拉科。哈利的心像是死水一样,沉了下去,他感觉到愤怒,那几乎烧晕了他的大脑。
德拉科的视线也看了过来,哈利像是被烫了一下,飞快移开了视线,他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赫敏小声地叫出声:“哈利!你怎么一口喝完了!”
哈利茫然地看着她,感觉脑袋晕乎乎的,他看到罗恩和她杯子里的酒几乎没有减少。
“这可真厉害。”乔治说。
“我都只敢抿一口。”弗雷德补充道。
“你得去庞弗雷女士那里要一杯醒酒汤,她叮嘱过你不要碰这些。”赫敏说,“你的易感期快到了。”
“好吧。”哈利说,或许他的愤怒和焦躁就是因为他这该死的易感期,他曾见过赫敏的易感期,她几乎每一天都在冲他和罗恩发火,甚至会咒骂书上的句子描述得不够清晰,她从来不会咒骂书本。
“Alpha也挺麻烦的不是?”罗恩突然感慨。
赫敏白了他一眼:“你现在才知道?”
“但我理应成为一个Alpha不是吗?”罗恩说,他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牛排骨。
“这都多久了,你怎么还在说。”
哈利没再听他们的谈话,站起身有些摇晃地往校医务室走去,他感觉身子轻飘飘的,大脑好像不受控制,有些沉又有些晕,但是至少可以让他不再去想那些令他痛苦的事情。
他走出了大门,站在入口庭院里,思考了一会儿校医务室的方向,刚刚抬起脚步,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惊得猛的一个颤抖。
“你在躲什么,格兰芬多的胆小鬼。”
哈利僵硬地转过身子,看见了他最不想见到的面孔——德拉科倚靠在前门的石柱旁,夜晚的风卷起他绿色内衬的巫师长袍。
酒精似乎堵塞了哈利的鼻腔,他无法清晰地嗅到属于德拉科的信息素味道,这让他的烦躁更加明显了。
哈利的脑袋又开始痛了起来,那天夜晚的记忆重新涌现进他的脑海里,每个画面都历历在目,虫尾巴用刀刃切割开了他的手臂,伏地魔从沸腾的锅炉里爬了出来,塞德里克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漫天飞的咒语尖锐刺耳,他在那群食死徒里看到了——
“韦斯莱和格兰杰一直守着你,我没法进校医务室。”德拉科说,他抬起步子走了过来,“我很担——”
“别过来!”哈利突然喊道。
德拉科的脚步生硬地顿在原地,他花了两秒钟才将已经抬起脚缓缓退回地面,他的脸色冷了下来,藏在长袍下的手拽得死紧。
“别过来。”哈利又呢喃着重复了一遍,酒精让他的神智变得麻木,他太累了,身上每一根神经都在隐隐抽痛着,哈利觉得自己现在急需要庞弗雷女士的药水,或者一个昏睡咒,让他不要再思考任何事情。
“看来众人眼里的救世主也会害怕黑魔王,救不了迪戈里瞬间把你打回原形了是吗。”德拉科说,他好像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语气冷冷的,脸上带着嘲讽的讥笑。
“你懂什么!”哈利冲他大吼,愤怒像是铺天盖地而来的熔浆占据了他的大脑,他控制不住地冲德拉科吼道,“我亲眼看见他被杀死!我看见伏地魔复活!我还看见了食死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