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穿越的意义
到这一年将近年底的时候,蕣华骑着驴去看盛徽,她们终于买了驴,是五娘三郎牵线,三头很健壮的黑驴,两头母驴,一头公驴,那毛皮都是乌黑发亮。
五娘还怕她们不晓得,悄悄地说:“不是同种,可以匹配的,明年若能够生小驴,姑娘们便可以多两头驴,牵出去换钱也好。”
蕣华抿嘴笑着谢她:“五娘,多承你们费心,这一点钱你且收着。”
五娘也不推托:“多谢姑娘,姑娘但凡有事便叫我,我和我男人倘若能做,定然尽力的。”
多好的东家,行动拿钱铺垫,为她们做点什么,总不会白做,只因为有这样的好东家,自己在家中也有了面子,来来往往多是自己牵线,多少总能赚些,纵然不收到钱,总能得一些东西,东家也得了便利,多好的事情,有了这样的东家,便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望。
本来么,只死守着这几亩地,能赚几个钱?虽然是总不会挨饿,但若只是如此,却也没有太大的意思,所以自己的男人农闲时便去城里找一些零工来做,或者编鸡笼去卖,拿回钱来,添置家里的东西,再买些肉来吃,自己操持家务,满心也想弄一些钱,只是没门路,如今可有了办法,就靠着东家赚些零用。
到了那里,盛徽与她坐在房里说话,笑着说道:“如今连驴都有了,出门行动着实方便。”
蕣华笑道:“虽然是不像马那样,有一种灵俊之气,憨憨的倒是好用。”
从前自己读网文,看片子,里面的主角多是骑马,那才好看呢,一袭大红的衣裳,长发飘飘,策马奔驰,顾盼神飞,若是抱着一面琵琶,更加增添一种优美的气息,可是自己如今却骑着驴来了,那小毛驴倒是很温驯的,也有一种呆呆的可爱,然而与马相比,总觉得有些憨蠢,自己坐在毛驴上,好像乡村农贸市场赶集,觉得特别影响气质。
盛徽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笑着说:“驴儿上下方便,走得虽慢了些,倒是稳得很,也很好,毕竟省了自己的力气。”
蕣华笑着说:“可说呢,前几日去了慈悲庵,可是感着这驴儿的好处,这一回可是便利多了,系在庙里它自己吃草就好,回去的时候拉过来,它便驮着我们回来,再不必东找西找地寻车了。姐姐这一向可好?那小家伙可有再闹你么?”
盛徽已经怀孕,七月里去蕣华家中做客,其实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不过当时并不知道,只当是经期延后,再之后恶心呕吐,才发觉了。
盛徽笑道:“如今可算是好了,这一阵都不怎样闹,安安稳稳地在里面,我倒是不再反胃,只是这孩子越来越大,顶着我的胃,少能吃进去东西。”
蕣华宽慰道:“姐姐再辛苦三个月,便出来了。”
盛徽微微一皱眉,道:“妹妹,我昨日晚间,做了一个梦。”
蕣华见她面色忧虑,忙问道:“姐姐梦到什么了?不要担心,梦都是反的。”
“我梦到了一条蛇。诗云,‘维虺维蛇,女子所祥’,所以我便猜测,这一个很可能是个女儿。”
蕣华见了她那愀然不乐的样子,便笑道:“这有什么可不开心?女儿很好啊,女娲就是人首蛇身。”
后继有人啊,自己是不想生孩子,不过倘若自己真的怀孕,生出一个儿子来,那才要失望呢。
盛徽摇头:“你又在胡说八道。”
距离女娲的时代已经很遥远了,在这个世界,自己很希望第一胎就能生一个儿子,那样便安心了,一个女人最首要的责任,自己已经完成了,之后无论生什么,都轻松很多。
蕣华笑着说:“好姐姐,你担忧什么哩!你如今青春正好,将来有多少孩子生不得,巴巴地只顾虑这一个?”
盛徽给她说得脸上一红,啐了一口,道:“疯疯癫癫,没个正经的,一个没出阁的小姐,说起话来如同外面的婆子一般。”
蕣华笑道:“我若是不如此说,姐姐还不得解烦恼。”
虽然自己一想到这个时代的女人,动辄便是三个四个、五个六个的生孩子,就感到很是恐怖。
不过给蕣华这样一说,盛徽确实一时间忧愁不起来了,两个人换了话题,谈起佛刹一日游:“道岸师傅在那边出家几年,本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拖到如今,那慈悲庵究竟如何?”
蕣华咯咯地笑:“真有趣,可真如同道岸师傅说的,就是把我们那个院子放大,又更精致些,前面是佛殿竹林荷花池,后面是菜园,另外还养了几只鸡,倒是比我们更像农庄,我还当她们是攒了鸡蛋换钱,哪知却原来是庵中刚刚收养一个小婴儿,她这么小,不好跟着师傅们一起吃素的,米汤之外,便蒸鸡蛋给她吃,我们便说那么以后送鲜肉过去,她们也不推辞,会蒸肉糜给那小姑娘吃。姐姐啊,我当时就想,和慈悲庵比起来,大宅子里从前那修行,可是更严格。”
盛徽用手帕掩住嘴便笑:“妹妹啊,肉食的题目给你记到如今,这怨念可是相当深了。”
蕣华从小便吐槽这件事,那种痛恨程度,简直仿佛国破家亡的一样,如泣如诉:“倘若不能吃肉,纵然风花雪月,又有什么趣?无论怎样的道德经典,没有肉念了白念,我这心里空啊~~”
透着一股子“了无生趣”的气息,而且最恨咏蝉诗,什么“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给她一解释,便是“好清高么?恁么不食人间烟火的,我看着都饿,午饭喝了青菜汤,现在前腔贴后腔,不过知了倒也不错的,捉了烤来吃,香喷喷,姐姐妹妹们,我们去花园粘知了吧!”
于是盛徽便感到很是好笑,“诗言志”,诗人歌咏梅花啦,蝉啦,多是抒发自己的情怀,表达自身的志向,虞世南的那首咏蝉,其实是表现高洁的品性,但是给蕣华一说,便是体现出饥饿的食欲,蝉在她的眼睛里,只是食物,就是这样简单粗暴,没有任何精神上的超越。
不过也罢了,那一次粘知了,自己也吃了的,确实好吃,可能是因为吸取的都是植物的汁液,那肉便嫩得很,而且总觉得是很洁净的肉,特别超脱的,盛徽是实在没好意思问,知了是否排便。
蕣华笑道:“本来么,不吃肉,不但身上没力气,脑子也发钝,所以我就很佩服道衡师傅,居然还能够练枪,那一天下午,她在后园演武,我们过去看了,着实一手好枪法,如同风中飘起来的梨花一般,难怪叫做梨花枪,蜂儿喜欢得抓耳挠腮,直嚷着要拜师呢。”
盛徽微微挑起眉梢:“还有这样一位师傅?她从前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