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幼颀皱眉读完,在灯芯上燃掉了。
怪不得有人要抓她。
塔吉力连她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动她,只能是其他勇士手下谋士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故而提到自己有用,才让偷听到的塔吉力动了心思在自己身上,先下手为强。
梁幼颀垂下了眸子,眼神微凉。
……她得杀了那个人。
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一日不死,必有后患。
她是来边关看祁一蕤的,不是为了当把柄让各个外族虎视眈眈的。
再后退一步讲,如若真到了那步,凭她对梁鄞浅薄的了解,他那么高高在上没有心的帝王,必然不可能为了自己大动干戈,到时候被推出去丢了性命的人只能是自己。
她需要实打实握在手里的兵权。
梁幼颀的手捂上了侧颈,忽然勾唇笑了一下,微微抬了下眼。
现在对她要手握实权来讲……不正是好时机吗?
祁一蕤被按着要重新缝合伤口,再处理其他地方新添上的伤。
他疼得冷汗一层一层的,嘴里还在问:“幼颀真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吗?”
大夫用衣袖擦擦自己的汗,双手满是鲜血,人都无语了:“祁统帅,您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伤势吧。失血这么多,现在还能清醒都算您厉害了。”
祁一蕤的唇色因失血而过分苍白:“此事是我失信于人,幼颀是个男人,猛然遇到这档子事,心底必然多有怨怼,你们近日常去看看他。”
说完,坚持了数个时辰的祁一蕤终是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梁幼颀从普通士兵中被祁一蕤动特权调了出来。
梁幼颀自那日回来后便神色恹恹,眼神冰冷,遇到人也不笑了,招呼也不打了,周身满是拒绝被人触碰的阴郁气息。
祁一蕤自知理亏,心里多有愧疚,他知道幼颀是个好苗子,只是太过年轻,本想让人多锻炼些时日再慢慢提拔的,这下把计划提前了至少三年。
他开始有意无意带着梁幼颀亲自在沙盘前思索模拟对策;教人如何在纷繁复杂的地图中最迅速找到自己要找的位置;也教她如何判断推测敌方的据点;如何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从己方现有兵力出发,用巧妙至极的奇袭扳回一城。
而梁幼颀果真是有才华和天赋在身上的。
她一边学习,一边暗自摸查知道自己身份的到底是谁。
杀了那人和其余知道这个秘密的人的当日,梁幼颀率精兵突袭敌方,大获全胜,边关得了数月清净,军中开始称呼起她为“小颀将军”。
又过了五年,她从当年那个得了功勋的普通将士成了祁一蕤手下最得力的干将,是边关上名声大臊、读音和“祁将军”同音的“颀将军”。
那一年,她二十六岁。
祁一蕤该回京述职了,他本想让梁幼颀同行,被斩钉截铁直接拒绝了。
梁幼颀心道:我疯了才会回去让我哥削我。
但她当初入军营就没用化名——主要是她竟也没想到自己能在这儿待这么久——这些年她越发风光,梁鄞不是傻的,必然知道这个“颀将军”是当年说让当她死了的亲妹妹。
梁鄞是穷苦百姓出身,一年一年实打实从军营底层熬出来的,知道边关军队的重要性,他向来用人不疑,并不会过分忌惮统帅手中的实权,因此一直没搭理她。也不知道是不担心梁幼颀能翻出什么风浪,还是自信自己有足够能力应对。
京中的召令送来后,梁幼颀还是被诏书一同叫去了京城。
八年未再踏足京城,猛一回来,梁幼颀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慨。
祁一蕤和梁幼颀相处这么多年十分默契,看着她的表情就猜到了些什么:“你家原先是京城人氏?”
梁幼颀收回视线,对他笑着点点头:“也不算是。只是我娘走后我在这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祁一蕤问道:“不去看看你爹娘的墓吗?”
“有时间的话我再去。我哥哥每年都会让人扫洒的,不去也没事。”梁幼颀玩笑道,“老祁,这么关心我,是想让我在爹娘墓前说说我们祁统帅的好吗?”
祁一蕤笑骂一句:“臭小子还装呢!我都看出来你眼睛里写着‘我想去但我不想承认’了。”他笑笑,揉了把她的后脑勺,“面圣完给你放假了,去看看你爹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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