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一边不着边际地想着,一边往病房走去,正遇上俞亮的主治医生和张护士行色匆匆,面容冷峻,刚犹豫着人家在忙要不要打招呼,就看到张护士一把把自己拉住。还没等张护士开口,时光就绝望地想,看来他们是刚从俞亮房间出来。“时先生,你还是劝一下俞先生吧。他现在的心理状态对康复非常不利。池田医生的意思,药量已经加到最大了,接下去如果没有好转,我们得考虑镇静剂了。”张护士声音小小的但是语速很快,一边的池田医生则一脸严肃。时光有点慌,怎么都到了镇静剂的程度,他连忙谢过医生护士,往病房赶去。
刚进病房,就听到方绪苦口婆心地在劝俞亮。估计方绪也已经把耐心耗尽了,苦恼地说道,“小亮你这就任性了......”时光不明所以,走近一看,发现俞亮居然把自己团在被子里不肯出来,整个被子包一鼓一鼓的,显然是在哭。时光有些懵逼,俞亮很少会这样。虽然人人都说他清贵克己,是最温润如玉的君子之风,但是时光知道他是被师兄们捧在手心里,被围棋世界保护的好好的,单纯执拗的小俞老师。所以有时候他也会对亲近的人耍性子,可从没见他这样过。时光感觉自己刚刚平复的情绪又渐渐有了暴走的趋势,他一把挤开方绪,上前抓住被子一扯,因为俞亮的手也抓着被子边缘,没有扯下来。“时光,你轻点。”方绪怕时光伤到俞亮,在后面提醒。时光的声音像混了冰渣,“俞亮,松手。”被拉松了的被子包里传来低低的抽泣声,俞亮抓在被子边缘的手松了一下又握紧。时光不跟他捉迷藏,手下使劲,硬是把被子掀开,同时俯下身去把人强行搂在怀里,一边回头对方绪说,“绪哥你给他看看,有没有哪里伤到了。”说实话,方绪并不太习惯被时光使唤,但是现在的情况太过诡异。无论是时光突然变得控制不了情绪还是俞亮忽然变得逃避任性,他都觉得跟做了场噩梦似的。方绪轻手轻脚地掀开俞亮身下的被子,查看了一下,才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没有再流血。”“流血?”时光抓着俞亮想挣扎的双手,把人半抱在怀里,一听俞亮又流血了,忙低头看他。只见俞亮脸上泪痕还没干,别扭地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时光,眼睛鼻子闷得红通通的,可怜不已。方绪连忙喊时光,“你轻点,别弄伤他。唉,你们俩.....”时光放松了一点,让俞亮自己靠在床上,俞亮一直保持着扭头的姿势,像是打定主意不去理他俩。
方绪只能对时光详细地交代了一下他失败的过去半个小时。时光刚走晚饭就送到了,俞亮刚和时光闹了,本来就没胃口,这下更不肯吃饭了。方绪还是用小十七威胁他,才勉强喝了一碗汤。喝完汤收拾完,时光还没回来,俞亮的脸也臭臭的。方绪正想着如何把俞亮哄去睡觉,俞亮说想上洗手间。病房里就有洗手间,俞亮坚持要下床。方绪自然不肯,偏偏俞亮很认真的跟师兄玩文字游戏说,张护士只是交代尽量不要下床,没说绝对禁止下床。方绪也不是三岁小孩,哄不住俞亮也不会被俞亮哄住。俞亮憋得难受,自己又没力气,看师兄跟时光一样对自己都没以前好了,止不住难过起来。方绪也没办法,俞亮死活不肯让自己帮忙,僵持了一会就投降了,连忙搀着人下床。俞亮双脚好几天没踩在地上了,刚一落地就向下跌,幸好被方绪扶住。硬撑着发软的腿上完洗手间洗了手回来,一只膝盖刚刚搁到床上,俞亮忽然僵直了身体,停了下来。一旁扶着他的方绪忙问怎么了,只见俞亮脸色都变了,嘴唇发抖,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凉凉的从自己大腿上滑落,低头一看,只见裤管下自己细瘦的脚踝上有一颗血珠滑落,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俞亮觉得冷,甚至有些发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是失神地看着。方绪也吓坏了,往他裤子上看,只见一小片血迹正慢慢晕染开来。接下去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直到医生勉强止了血,并且严肃地告诉俞亮如果他还不能调整好自己的心理状态,正常休养的话,小十七就真的要保不住了。
俞亮很害怕,缩在被子里抱着肚子不说话。急坏了的方绪看时光还不回来,只能硬着头皮劝俞亮先睡。原本以为俞亮为了孩子一定会乖乖听话,谁知他反应激烈,死活不肯闭眼,就算药效让他昏昏沉沉,但就是不肯睡过去。急得方绪终于有点体谅时光的心情了,忍不住说宝贝师弟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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