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青离开后,这小小的病房彻底安静了下来。时光抓着俞亮的手,定定地看着他苍白的睡颜。他一开始思路混乱而无措,现在则渐渐冷静下来,他脑中已经大致安排出接下去的事情,只是身体一点都不想动,就这样呆在俞亮身边,他才觉得安心。时光抬起手,虚虚地隔空抚摸了一下俞亮的脸,声音轻柔甚至颤抖,“是不是很疼?累坏了吧?好好睡,都结束了,好好睡一下。”耳边似乎响起俞亮软软的音调对他说,“陪我睡吧。”总是心疼自己,怕自己压力太大,要自己和他一起休息。你怎么不明白,你一点点的疼都能让我痛彻心扉,你这样,让我疼到无以复加,让我整个人都像被撕碎了。俞亮,你不明白。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时光眼眶里落下,他无声地哭着,把手慢慢覆上俞亮圆隆的腹部。他们的孩子,那样闹着挣扎着,不断提醒着他的两个爸爸,是多么的无能。
敲门声打断了时光的自怨自艾,他擦了擦眼睛转头去看,心里奇怪詹青回来的怎么那么快。门口站着一个护士,小小的个子声音纤细,“您好,我姓张,我是个中国人。是医院派我来主要负责俞先生的。嗯.....听说是棋院的要求。”时光点点头,哑着声音说,“麻烦你了。”“您这是要守夜么?其实,这边医院不怎么提倡.......”“很抱歉,我不太了解日本医院的规矩,但是如果可以协调,能否让我留下?”时光坚持。“额....那....要不您今晚就在沙发上将就一下,我们明天再沟通?”张护士对自己的同胞还是挺有亲切感的。谢过张护士后,时光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正巧詹青回来告诉他方绪将会连夜飞过来。是啊,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的人居然遇到这么大的伤害,无论是俞家还是方绪都会对自己很失望吧。詹青看他情绪低落,问他接下去怎么打算,时光接过晚饭,说今晚先睡在病房,等俞亮完全过了危险期再说。说罢再次谢过詹青,把人送走。
这是这段日子以来,时光第二次在病房里过夜,虽然一天的比赛和意外让他疲惫不堪,但他毫无睡意,就这么呆呆地坐在病床边,一会看看俞亮一会看看窗外的月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觉得那种焦急恐惧和疼痛还浅浅地萦绕在心头。凌晨的时候,俞亮稍微动了一动,时光紧张地扑过去看他,发现他好像做了噩梦,皱着眉头不断地呓语,时光爱怜地摸着他的脸,在他耳边温柔地说话,直到他又沉沉地睡过去。不放心地摸了摸孩子,小十七也安安静静地睡着,时光眼眶发热,低低地对着孩子说了句,“对不起。”
天亮的时候,俞亮醒了一次,迷迷糊糊地不甚清醒,时光耐心地凑在他耳边唤他,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俞亮只觉得自己很累,虚脱了一样,脑子里嗡嗡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晕过去。就在这么昏昏沉沉之间,他忽然抓住了一丝清明,孩子?他勉强微睁眼睛,看着时光却连讲话的力气都没有,晕晕乎乎也不肯闭眼。时光知道他想问什么,露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劝他道,“孩子没事啊,放心。你太累了,需要休息,乖乖睡吧。”俞亮睁着眼不动,时光没办法,只能握着他的手贴到温热的圆隆上,“你看,小十七也在睡呢,可乖了。你也乖点。”俞亮没感觉到小十七动弹,还是有点不放心,可是实在坚持不住又昏睡过去,睡过去那一瞬间心里还想着得让时光休息,那一脸憔悴,怎么也遮掩不掉。
到了上午,方绪拖着行李箱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医院,后面跟着一脸无奈的詹青。时光一夜没睡,胡子拉渣地守着俞亮,看到闯进来的方绪倒是一脸平静。他低声跟方绪说,“小亮还在睡,别吵醒他。绪哥,我们出去说吧。”方绪准备了一肚子机关枪扫射,被时光的态度弄得一愣,虎着脸又转身出去。时光低着头也跟了出去,詹青担心地在后面说,“方绪,别在外面打人啊,注意影响.......”“闭嘴!”方绪转头恶狠狠地对詹青说,“要揍也先揍你。”詹青只能闭嘴,担心地看着他俩走开,不想跟过去触霉头。
“说吧,怎么回事?”方绪看着眼前的时光,颓丧而憔悴,“过度疲劳外加外力冲撞。”时光老老实实地回答。“外力冲撞?什么情况?”方绪拳头捏的咯咯响,努力压着脾气,“我们,刚到的时候,在酒店.......俞亮摔了一下.....”“摔了?!”方绪实在忍不住抬高了音量,原地烦躁地转了一圈,“你们怎么回事?在国内都好好的,到这里第一天就出事。你,你怎么看着他的,不知道人怀着孕,怎么能让他摔了?啊?”时光低着头不说话,这件事确实是他的责任,任谁都会觉得怀孕的爱人摔了一跤还能够不闻不问的自己荒唐至极。方绪看他不说话,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样什么意思?疲劳过度,我当然知道,就小亮那个性子,真的遇到比赛了自然是尽心竭力,可你也不拉着他一点?”“绪哥。”时光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医生说4时内要盯着俞亮防止病情反复,你让我守着他吧。就4时,不,也就一天多了,等他情况稳定了,你要怎么样都行。绪哥,我求你了。“时光这一出把方绪弄懵了,”不是,你什么意思?你当我是过来拆散你们的王母娘娘么?“话还没说完,面对病房的方绪就看到詹青一脸焦急地跑过来。”我们没打架.....“心累的方绪话还没说完,詹青就急急地打断他们,”不是。俞亮醒了,我跟他说你来了,他就急着要下地,他现在动都不能动啊,可我拦不住......“话没说完,时光方绪脸色大变,一起往病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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