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拳难敌四手,妊临沧一眼就看到了妊临霜调笑的眼神,愈发觉得自己像只被三个猎人套在网兜里捉弄的猎物。
为首的猎人一脸云淡风轻,更衬得他狼狈,妊临沧心中顿觉十分难堪。
他动了动嘴唇,终于开口道:“太女殿下,你若心中有怀疑,觉得我通敌叛国,大可以直接杀了我,为何要让她们羞辱我?”
“四弟此言差矣。”
妊临霜笑眯眯地坐在廊下,看着皇长女抓着妊临沧。
如玉公子的矜持再也维持不住,就像只待宰的羔羊,白皙的脸上都覆了一层羞红。
她状似委屈地眨巴眨巴眼:“你看我们,都是为了你好,想给你治好腿疾而已,谈何羞辱呢?”
“是啊四皇子,别看微臣这样,可是个正经大夫,心里也是有人的,哪会平白羞辱清白公子,更别说您是皇子了……”
江宴半蹲着,一边给终于放弃挣扎的四皇子把脉,一边苦口婆心地劝导:“您看,早这样配合不就没事了么……”
“四弟,你可是还在气姐姐?”
皇长女在后面按着他的肩膀,高挑的身影在他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姐姐当年真不是故意的。”
“那香既然是你自己调的,你也明白它的霸道,闻到的人是控制不了自己的……都六年过去了,再气也够了吧,你怎的还不肯原谅我?”
“嗯?”
江宴狐疑地抬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清明的事?”
清明?
妊临霜灵光一闪,想起清明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心中一动,仔细地打量妊临沧。
别说这眉眼,还真是和清明有几分相似……不,倒不如说是清明像他……
但是不对,她想的那张脸不是清明。
是另一个人,她脑海里有一张女人的脸,却影影幢幢的,想不清楚是谁。
皇长女不答江宴的问题,只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江御医管的真宽,把完脉了吗?能治好他这腿吗?”
“不用治。”
江宴起身,顺便贴心地帮四皇子抚平了衣角,笑嘻嘻地道:“四皇子的身体好的很呢。”
此言一出,皇长女的眼神变了:“真的?他的腿……”
她嘴上虽不确定,其实心里已经信了八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妊临霜,心想自己这皇妹真是料事如神,连装瘸都能看得出来。
“真没事。”
江宴看着四皇子吃人的眼神,想起传闻中四皇子每每称病不出,讳疾忌医。
如今她在这破败宫苑看到了他,心知此事有鬼,一着不慎怕是要小命不保,连忙躲到妊临霜身边,才稍微有了点安全感。
江宴大着胆子重复了一遍:“真的!没事!四皇子很健康!”
她说完想了想,走到门口,确认了一下宫苑门口无人偷听,将门又关紧了些,这才回身到了廊下,与妊临霜耳语道:“殿下,不光腿没事,我还探到他没有服育子药。”
“哦?”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育子药,便是黎国男子专用的育子汤药,与清明在楚馆所用是同一类药物。
旁的百姓不论,凡皇族皇子和世家公子都是自小灌服、以备生育。
这条规矩绵延至今,甚少有人会破,因为一旦打破这条规矩,身为妻主尚能转圜,未婚男子这么做会被视同为挑战女尊权威,蓄意夺权。
然妊临沧身为皇子却暗中停药,违背祖制,这个秘密如果公之于众,别说皇族如何,光是朝中大臣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妊临沧淹死。
“你不会是想效法西麓国吧?”
妊临霜站起身,走下回廊,来到四皇子面前站定。
“是又如何?”
妊临沧看她神情,心知自己的秘密已经藏不住,索性笑开了,带着几分轻狂。
“我本就身为皇子,为何不行?”
皇长女闻言瞪大了眼睛:“皇弟,你……”
江宴没说话,嘴巴大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
早知道会听到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打死她也不来看这个诊,这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他和清明是不是长得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