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悠定定的注视下,妊临霜沉默着收回手。
见识了这个世界那么多神奇的异象后,她总觉得无端去伤害这些古树会遭报应。
况且炸药的伤害可不止是砍一棵树而已,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宁可背负将士们的牺牲,选择让她们配上枪械潜入西麓国。
虽然械斗可能会导致更多人员伤亡,但比起开山还是要保守的多。
毕竟她的地理知识只是个半吊子,就算再加上个九悠,她也始终放不下顾虑。
万一开山导致山崩地裂,山脉崩塌,无疑会使更多麓城百姓伤亡。
大地一怒,哪怕是屹立千年的古刹也会在顷刻间化作乱石,若是伤及无辜百姓,那她就是黎国的千古罪人吧。
“不急。”
妊临霜举目远眺,看着远处一边攀着山石采药一边和皇长女斗嘴的江宴,想起祖祖辈辈经营草药的张员外。
麓城中,如张员外一般靠山吃山的家庭不胜枚举,许多像江宴一样的大夫也对麓山颇为熟悉,作为黎国第一山,每年也会吸引许多各地的游客来访。
“麓山是黎国的造化,如果我们能找到别的窍门,尽最大程度保全山体就是最好的。”
“好,等到了山顶,也许能发现新的门道,我们下山时也可取道东西两麓中间的商道落地。”
九悠甜甜地笑了,伸手牵住她,大眼睛扑闪扑闪狡黠可爱。
“姐姐,小悠一定尽力为你找条更加稳妥的路。”
三日后。
“什么?迷惑你们的是个女人?”
皇长女和妊临霜对视一眼,狐疑地问刚醒来没多久的三郎:“你确定吗?”
经过了三日休养,张员外家的三郎终于可以见人,她们便马上登门拜访。
眼前的三郎完全不似日前那疯癫模样,苍白面孔犹带病容,说话也轻柔婉转,眼眸水盈盈的我见犹怜。
三郎闻言肯定地点了点头:“二位贵人,我确定。”
“张员外,如果真有那样一个女子拜访,你如何会放心让她上门,还与三郎共处一室?”
妊临霜眯着眼思索:“莫不是你二人有何隐疾,便病急乱投医,她空口白话说她是神医,你们便信了?”
“那确实是个女子。”
张员外顿了顿,回避她锐利的目光,侧头看了眼身边三郎,无奈只得说出实情。
“贵人慧眼如炬,其实我和三郎多年来一直未曾育有女儿,只有两个成年的儿子,均已成婚,无人继承家业。”
张员外像是为此苦恼许久,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们多年来试过各种偏方都不可得,那女子上门说她有办法,还说得头头是道,我便同意了。”
“只是没想到她蛊惑了三郎,竟教唆他对我使用暴力。她离开后第二天,三郎便开始有了症状,而后患了疯症的事,二位贵人也都知道了……”
三郎伸手轻轻抚上了她的手,张员外回握住,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阳光照进两人眼眸,足见深情,未被这连日折磨影响了情分。
心神稍定,张员外回头继续道:“三郎向来是个温柔的,成婚以来待我和孩子极好,从未做出过那样暴躁失礼的事……”
“那女子长什么样?”
皇长女尚存怀疑,不想听她的絮叨,打断了她的话头。
“不曾见过,她带了面具。”
三郎细瘦的手指微张,遮了自己的眼睛和鼻梁,在脸上比划了个样子,伸出的一截手腕纤细,骨形清晰可见。
“是一张素银制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据她所说是早年间被患者家属划伤了脸,唇红齿白,面庞瘦削。”
皇长女眉间困惑,与妊临霜对视一眼,追问道:“奇怪,你们脸都没看到,又如何判断性别?”
“声音和身形。”
张员外站在一旁,在头顶比划了一下。
“她的声音一听便是女子,比我高许多,与两位贵人差不多。胸前隆起,脖颈纤细,身形曼妙,身着白色衣裙,动作间颇有英气,肯定是个女子。”
“难道我猜错了?”
从张家离开,她们又去拜访了好几家郎君,口供均是一致,皇长女不由陷入自我怀疑。
“女子,为何要教唆男子对妻子施暴?让男子掌握权柄对她有什么好处?”
妊临霜也觉得奇怪,想起她在西侧门宫苑门口曾听过那个公子的声音,分明是个男人。
难道真的是两个人,她多想了?
既然无法通过声音辨认,那就只能对身形。
她看向皇长女:“皇姐,你最后一次见四弟时,他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