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年我在外练兵,刚回皇城不久,本意是去给四弟送些外头得的新鲜玩意儿,不想刚进门,便闻着了那香……”
妊临雪想及此,痛苦掩面,悔不当初:“而后不知怎么的,我的身体像不受控制了一样,光天化日之下就去扯四弟的衣服,被下人看到,禀报了母亲和父后……”
“你被抓包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
妊临霜听得津津有味。
“不愧是你,胆大包天,母亲肯定气得不轻吧……而且那时候四弟也还没成年,你怎么忍心下手的?”
“所以说我是个畜生。”
皇长女十分坦诚,骂起自己来比妊临霜都狠。
“不过母亲……”
妊临雪歪了歪头,言语间回忆起当年帝后的表现,至今想来仍觉十分怪异:“母亲知道后竟然十分平静,只是禁止我再探望四弟,改成将卫玢赐婚给你,也没有惩罚我。”
“直到后来母亲和我们说四弟不堪忍受继续待在宫里,自请出宫,这件事才算尘埃落定。”
“你真喜欢他?”
妊临霜比较在意她之前说被歹人暗算这一点,眯着眼瞧她。
“到底是真喜欢——我是说男女之间的喜欢,还是因为珞珈草所制的情香,让你产生了喜欢四弟的错觉?”
皇长女一愣,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轻薄他,不就是我喜欢他么?”
“不不不,我说的这两种情况是有区别的,有没有可能这就是歹人要的结果,让你误以为……”
妊临霜不知道怎么解释:“你确定那是情香?催情的那种熏香么?”
“是,事后我让人验过,那香粉就被歹人放在了四弟房中香炉里,连香方我都记忆犹新。”
皇长女稍加思索,眼睛微微睁大,像是为自己多年愧怍的出发点而困惑。
“我原先一直当他是弟弟般宠爱……这些年心中愧疚,便想或许当初能有另一种处理方式,不至于让他心灰意冷地离宫,一辈子都觉得姐姐是个混蛋……”
妊临霜打了个哈欠:“干脆点,午夜梦回,你会想与他春风一度么?”
“不。”
皇长女皱眉,像是觉得可笑:“我……”
妊临霜循循善诱:“所以,你对他的喜欢,到底是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呢?”
皇长女一拍脑袋:“你这么一说,难道真是珞珈草的原因?”
她小心翼翼地看妊临霜的表情:“皇妹,我其实不是一个对亲弟弟起了歹念的畜生?”
妊临霜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不,你还是一个畜生。”
马车像是入了山道,颠簸着前进,两人一时沉默,车内寂静无声。
窗帘被寒风吹开一道缝,冷意袭遍全身,妊临霜的指尖被手炉烘得暖暖的,竟然不觉得寒冷。
反而是皇长女被寒意激得打了个冷战,骂骂咧咧地将窗缝遮严实,思绪乱转,忍不住打破沉默。
“皇妹,你这些年都未曾过问这些,为何今天突然问起来了?”
“因为珞珈草。”
妊临霜心中梳理线索,对事件全貌起草了一个轮廓。
“皇姐有所不知,我三年前曾为李灿说的王女官一事,亲自去过坐落在西侧门的宫苑探访,路上竟闻到熏香,才知有人居住。”
皇长女闻言一惊:“那地方还有人住?皇妹可曾打听过是何人住在那里?”
“打听过。”妊临霜微微颔首。
“宫官受了命令,只说住在里面的是个犯了错的公子,无法告知更多,我当时以为是个弃君,只感叹他在这深宫十分可怜,并未深想。”
“难道那个公子就是四弟……”皇长女睁大了眼睛,“他明明是受害者,为何母亲要囚禁他?”
“不,我不确定,”妊临霜安抚她,“皇姐稍安勿躁,且听我讲完。”
“原本这事我也不想探究,只是没想到,此行在疯郎君们那里闻到的珞珈草香气,竟和我记忆中那西侧门宫苑边闻到的熏香香味如出一辙。”
皇长女沉默了。
如果宫中会用珞珈草制香的人就是四弟……
妊临霜轻轻道:“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马车行至麓山脚下时,天已大亮。
麓山下有一些早餐摊正在经营,许多来往商旅会在此处歇脚,看着很是热闹。
清晨出发时未及用饭,妊临霜就近找了个合眼缘的馄饨摊。
黄荃赶紧叫了馄饨,又点了些小笼包,一行人准备坐下吃些再上山。
江宴端了碗馄饨,又给九悠拿了个小碗凉着,作势吹凉:“九姑奶奶,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