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他回答,她倾身过去,凑近些看他漂亮的眼睛:“你生了一副好皮囊。”
对方闻言迷茫地看她,思绪被她这飞速跳转的话题搅乱,以为她是在嘲讽:“自从来到黎国以后,还没人夸过我的相貌,殿下是何意?”
“听闻你是被你们那个皇帝送来和亲的。”
妊临霜挑了挑眉,说得很直接。
“母亲不喜欢你,至今也不肯纳你为君。你留在这宫里身份尴尬,倒不如跟了本宫。”
“这刺杀太女之罪,你来肉偿如何?”
“临霜?”
皇长女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又看了眼一旁情绪明显低落下来的惊蛰:“原来你真的好这口?”
世子的眼睛缓缓睁大,淡漠的外壳龟裂,像是有些不可置信为何会有人这么直接地提出“肉偿”。
他一直住在深宫,被皇帝软禁监视,与外界少有接触,来了许多年竟不知道黎国女子如此孟浪。
但眼前这个女子说的话虽然浪荡,眼神却十分清明,瞧着一点都不像是会见色起意的人,说这些话仿佛只是觉得调戏他很有趣。
“那可能要让殿下失望了,”他认真地摇了摇头,“燕施不曾派人刺杀过殿下。”
“唔,那确实可惜。”
妊临霜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惊蛰眼圈红红的委屈样子,不知怎的也没了继续调戏世子的心思。
“你叫燕施?”
妊临霜噗嗤笑了:“这名字可不像没猫腻的样子。”
燕施顿时懂了她的意思,是指他名字的发音很像“掩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这宫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动的人出现,不由多说了几句:“家母姓施,家父只有我一个孩子,干脆便以燕施为名了。”
“哦?”妊临霜闻言很感兴趣,“看来你父亲很爱重你母亲吧。”
作为一个曾在男权社会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她深刻地明白这其中的不容易。
“皇妹,”一旁的皇长女看两人开始气氛融洽地拉家常,不由插嘴提醒道,“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
妊临霜给她递了个眼神让她稍安勿躁。
“本宫信你没有刺杀。”
她也拿了碗酒酿小圆子,入口甜蜜温热,小圆子像一个个小珍珠,软糯柔滑。
“你的眼神和西麓国男人不一样。”
她浅尝了一口,便将剩下的大半碗甜羹递给惊蛰,收回手前安抚地捏了捏他的小指。
这孩子每每遇到感情上的事就沉不住气,醋劲大的很,却又时常自己吞了隐忍着,可怜又可爱。
“有什么不一样?”
世子燕施不由好奇追问,眼尖地看到了她的小动作。
那个小侍从竟然十分自然地接过酒酿圆子就开始吃,他都怀疑太女是故意留给他吃的。
“没有杀气,没有野心,显得无欲无求。”
妊临霜支着下巴瞧他,觉得燕施这副皮囊真是漂亮,气质也相当出众,在她审美里是顶级美人。
如此落魄的境地,却还保持着几分矜贵腼腆,用淡漠的壳子装了,让人很想打破。
“但是又颇有想法。”她缓缓道。
皇长女在一旁舀了一勺酒酿小圆子,入口香甜,忍不住多吃了几口,香得连连点头。
听到妊临霜所言,她不由插话道:“他十二岁就被他们那个老皇帝送来了,如今已有十年,在这宫里待得比小澜都久,对咱们黎国有想法那是正常的。”
“嗯,殿下说的对……”
燕施轻轻应了,脸上带着几分落寞:“我确实心有不甘,如果当初父亲没有溺亡,我也不至于被捉来和亲吧。”
溺亡?
妊临霜敏感地捕捉到了信息。
和先太女的死因一样,会是巧合吗?
一旁的皇长女也发现了,心直口快地问出了声:“溺亡?确定不是别人害的吗?”
“长女殿下猜得准,是被害的。”
燕施脸上带着认命。
“知道也没用,父亲作为他的兄弟,迟早有一天会迎来死亡的结局,只是当时我们都没想到这一切会这么快发生,没能逃脱。”
妊临霜看他提起往事,情绪明显不对劲了,不由追问道:“那你母亲呢?”
他垂下眉眼:“母亲美名在外,他垂涎已久,将我和父亲都处理完以后,被他找了个由头软禁在宫里了……”
三人闻言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在场的都是人精,这话背后什么意思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