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无力,拼了命想爬出去,可是以我当时的状态,根本连出房门都没有办法。”
金素芝像被抽了魂魄一般,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那群人死死守着我们,换上了金府下人的衣服,假装成金家的守卫,不让任何客人来访。”
“三日后,商会的人终于回来,给我们解了毒,还把簪子原封不动地还给我,说谢谢我帮了他们大忙,以后会多多照拂金家的生意。”
“……”
妊临霜紧紧皱着眉头:“傅玉渡呢?”
金素芝空洞的眼神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不见了。”
“后来我再去玉城,却再无傅家。”
“一场大火,烧了傅家。”
“官府收了好处,与那些贼人沆瀣一气,对外说是意外走水……”
“但是意外怎么可能烧得那么干净、那么彻底?不但傅家人无一生还,连值钱的东西也都烧了个遍……”
“我去时,只在还未整顿的废墟里,找到了那只送给玉渡的镯子。”
“它断成了两半,金钿也丢了,露出了那个疤。”
……
“太惨了吧……”
惊蛰哭得鼻子通红,说话一抽一抽的:“傅公子好可怜……呜呜呜……太惨了!那些人好坏!傅公子……傅公子真的好可怜……”
“确实可怜。”
妊临霜看他哭得点心也顾不上吃了,连忙伸手拍着他的背安抚。
“那之后,金素芝就再不敢去玉城,也从卖玉器改行卖花了。”
惊蛰迷茫地看着桌上的点心:“那些人为什么要抢玉簪呀?为什么要放火……是为了钱吗?”
“金素芝说那玉簪是信物。”
“傅家的信物本是一对的,另一个信物在傅玉渡手上,凭信物可以命令傅家家仆。”
妊临霜带着他坐下,递帕子给他擦眼泪。
“人心不足蛇吞象。”
“那些商会的人眼红傅家的财产很久了,高额的会费都喂不饱她们,看傅家人丁稀少,便动了歪心思,索性直接用抢的。
“傅玉渡是真心喜欢金素芝,对她不设防,也没想到会被歹人趁机抢走吧。”
惊蛰一听,脸红红的全是怒气:“那照她这么说,这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是受害者,她为什么要请佛念经?”
“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我不信,她肯定是说话说一半,做过亏心事的!”
妊临霜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她的情绪并没有惊蛰那么激烈,耐心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你这么说也没错,她后来确实收了商会的好处,金家的发展也因此更加蓬勃,到现在十几年就已经跻身世家之列了……
“她说她忌惮商会,和她们维持着表面的和平,所以让御医先救的也是那几个商会元老。”
“还救她们?都是一丘之貉,没准是金素芝自己把簪子交出去的呢!”
惊蛰气鼓鼓地站起来,把桌上那没吃完的点心打包丢进废纸篓里。
“故意说得自己很可怜很无辜,还假惺惺地和殿下您赔罪,无非是为了她自己安心罢了,这些事本就因她而起,我才不吃那种人的东西!”
“哎,你这……”
妊临霜看他的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笑骂道:“你生气归生气,这点心可是我特意带给你吃的,犯不着丢了我的好意啊。”
“哦!对!”惊蛰一拍脑袋,着急地蹲下要去把点心捡起来,“忘了,是殿下送我的……”
妊临霜不过随口逗他,看他还真要捡,头疼地过去抓住他的手,把他拉起来。
突然看到被他握在掌心里的酥饼,圆圆的、小小的。
初看到金素芝时,那一闪而过的灵光乍现。
“信物……记得是个小小的,可以握在掌心里,荸荠那么大的玉锭……”
“……浅灰色半透明的……润泽光滑,触手冰凉……扁球形的,中间是蜘蛛网般的纹路,纹路聚散开来……像一个花苞……”
妊临霜眼睛亮了,一把抱住懵懵的惊蛰:“惊蛰,多亏了你!”
断掉的线索重新接上,她怎能不高兴。
根据礼部尚书李灿的描述,“王女官”当时交给她的玉锭应当就是拂尘玉。
“王女官”和那位帮了李灿忙的“贵人”会不会和傅家有什么关系?
这花苞玉锭,会不会就是傅家的信物之一?
还是说她想错了,这两件事根本没有关系……
妊临霜眉头紧锁,案件初霁重又裹上了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