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明月皎洁,月光白惨惨地照进室内,妊临霜一想起白天在金府得到的信息就清醒得很。
这是她第一次在宫外过夜,一切都很陌生,唯一让她感到熟悉的是身侧的惊蛰。
“惊蛰,睡得着吗?”
她轻轻地唤他。
“殿下,怎么了?”
惊蛰微微偏过头看她。
她的腿曲着侧卧,犹如孩童,把脸埋在他的肩窝,温热的呼吸将他拢在她的领地。
他从她头顶的发旋看到她轻轻抖动的睫毛,心里有些发痒。
“惊蛰。”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鼻间充斥着他身上好闻的皂角香气,每每让她联想到干净和踏实这两个词。
“真好。”
“殿下在想什么?”
惊蛰默默注视着她,他一直任由她抱着,手不由得虚空伸了伸,也想回抱她,脑子还没想好,话就已经说出口了。
“殿下,我想抱你。”
妊临霜唇角上扬,觉得他可爱,语气里满是纵容:“抱吧。”
惊蛰第一次回抱她。
他用手臂小心翼翼地圈住她,发现她的身体比他想象中软。
他将蜷缩的她抱住,像捧了一团柔香的雾。
“感觉如何?”
妊临霜调笑的眼神猝不及防地映入他眼中。
他的手僵了僵,然后更大胆地抱紧她:“更喜欢殿下了。”
他见她云淡风轻,见她小意温柔,见她霸道索取,也见她冷漠无情。
只要是她,无论是什么模样,他都会心动,忍不住想要更亲近她。
“惊蛰,你现在的胆子好大哦。”
妊临霜故意怪腔怪调地调戏他,逗得惊蛰脸都开始发烫,手却没有松半分。
“殿下可以睡了,”惊蛰顶着发烫的脸,眸中满是无奈,“明天还要接御医,一起去给贵人们解毒呢。”
“嗯……但我还不想睡。”
妊临霜每每刚有些困意,就想起金府那尊玉雕弥勒佛微笑的脸,还有祂背后烫金的经文,和那佛前供奉上盖着的红布。
“人为何那么容易变呢?”
金素芝年轻时应当是做过很过分的事吧,所以才请了佛压着又刻了经念着,但依旧挡不住要让她抵债的鬼。
金府少见男侍,她表面慈善寡欲,看似满腔愧疚一心忏悔,但当被拉到悬崖边,她还是不敢跳下去,去直视那些鬼。
重利是人之常情,她不愿深想自己为何感到不适,但闭眼时那反胃的感觉总会自己窜上来,让她觉得自己的心魂像被架在火上烤。
明明她也是和金素芝一样自私自利的人,却同情,却愧疚,却愤恨。
“嗯……”
惊蛰看着她困惑的表情,小声道:“也许是因为人太多了。”
“多?”
这角度倒是新鲜,妊临霜偏过头看他。
惊蛰不好意思地笑笑:“殿下,我胡说的。”
“无妨。”
妊临霜凑近他,声音缱绻,像怀中香雾成了妖:“本宫倒想听听阁下有何高见?”
“殿下又取笑我。”
惊蛰偏头嗔她,两人的呼吸缠在一起,他拒绝不了。
“因为人多,一个人往昔的过错放在人群里便会显得渺小而无足轻重,一个个选择接踵而至,人总要往前走,变化也是很正常的,因此不变的才更难得。”
“也是。”
身上被他烘得暖融融的,妊临霜心下逐渐放松,犯困地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道:“给你个任务。”
翌日,妊临霜起了个大早,却看到余英已经在小院的前厅里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