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奶味与清新的茶香融合,竟然十分美味,再加上冰块带来的冰爽,他不由多喝了几口,通身暑气也被驱散了。
“惊蛰,”妊临霜笑眯眯地看着他满足的神情,不吝赞美,“你好可爱,像一只小猫。”
“唔……殿下喜欢猫么?”
惊蛰拿不准她这句话是不是在夸他。
“我以前在楚馆时,那边的大人经常让我干些杂活。有一次我帮厨子晾晒鱼干,有只猫过来偷,我追赶不上,丢了好几条,被主事罚了十大板呢……”
“猫很可爱的,我很喜欢。”
妊临霜眯着眼睛回想,眼神像在看很遥远的地方。
“我以前养过一只银渐层……”
“银渐层?”
又是他没听过的新名词。
“嗯,是猫的一个品种。”
妊临霜好像有些累了,改靠为躺,把头搭在惊蛰的大腿上。
“遇到它的时候,它瘦得皮包骨头,身上明显是被虐待过的痕迹,带它去上药时很配合,一声不吭……”
妊临霜轻轻地笑了,想起初见时她的猫警惕的模样:“我想我们是有缘分的,就收留了它,给它取了名。”
“它的毛很软,我经常抱着它,不过时常抱不了多久就被它挣脱了。
“它经常天还没亮就叫我起床,我不想起,它就在床头扒拉我的头发,爪子轻轻的,不会疼。”
不知道为什么,妊临霜突然就怀念起自己前世的宠物,一股莫名的情绪在蔓延。
“我知道它喜欢吃虾,每次我都特意给它煮,它以为是我爱吃,就寸步不离地守着我,怕我给它吃完了,吵着让我给它剥虾。”
惊蛰默默地注视着她,她明明在笑,眼神里却闪着泪光:“我想它是爱我的,旧病发作时也坚持蹲在门口等我回家。”
“可它已经疼得站不起来了,看我的眼神像在哭。”
“我很害怕,带它去看医生,却在路上听到它在笼子里叫了一声,像老人的咳嗽,呼隆隆响了一瞬。”
妊临霜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涌出来,但她沉浸在回忆里,也没顾得上擦。
“它的屁股对着笼子门,尾巴蜷着,医生想将它从笼子里捧出来,它好像不愿意出来似的扒着笼子,我们就只好强行将它倒出来。”
她哭了……
惊蛰还从未见过她哭,手动了动又收回,目光在房间内逡巡,寻找能为她擦眼泪的帕子。
“它是银灰色的,脊背上的毛色像一条浓黑的线,一直到尾巴尖,很帅气,像一只小老虎。
“它的眼珠子是嫩绿色的,像琉璃珠一样好看,我觉得它是顶顶好看的猫。”
妊临霜的泪水沿着眼角滑落,顺着她倚靠他的弧度流下,洇湿了惊蛰的裤子。
“那时,它的眼睛从未睁得那样大,那样亮。”
惊蛰心里闷闷的很难受,拿了帕子帮她擦眼泪。
她的眼泪不停地涌出来,眼神却很清明、很坚定,像在看着一个未知的地方。
“医生说,节哀吧。”
“它很爱干净的,可它太痛了,连毛都不能自己舔。”
妊临霜扭头,将脸埋在他腰间,声音闷闷地传进他耳朵。
“你知道吗?我最后悔的事是在它弥留之际强行带它去了医院……
“我想它那么爱干净,肯定是不要在狭小笼子里,带着一身脏脏的毛呜咽死去的。”
惊蛰从未见过皇太女这么脆弱的样子,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背脊,像在哄一个孩子。
“我该给它洗一个澡,干干净净的、体面地死去。”
妊临霜哽咽不止,手臂忍不住环住了惊蛰的腰:“可我太害怕失去它了,甚至在知道它离去后不敢抱紧它的遗体。”
“它的身体像一捧柔软的云,软绵绵的,没有骨头似的。”
“很好笑吧,”妊临霜笑了,肩膀颤动,却不肯抬起头,“以前抱它时,它常常挣扎,现在它不挣扎了,我反而不敢抱了……”
“没事了,殿下……”
惊蛰的眼泪也啪嗒啪嗒地掉,他不由想到,她对他的那些宠爱、心软和纵容,是不是也像在疼爱一只可怜的小猫。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养过猫了。”
殿下,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也这么难过呢?
妊临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是哭出来以后,心情好了很多,仿佛连日来积攒的情绪都疏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