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恭敬地俯身恳求:“我人微言轻,实在不值得您为我落下个与皇长女不和的名声,遭人指摘。此事本就因我而起,您就准我出宫一趟与她说清楚吧!”
“不行。”
妊临霜再次果断地拒绝,一丝松动的可能性都不肯给。
“清明,你还记得本宫曾和你说的话么?当时也应了是,你可知现在跟本宫下跪,本宫若心软答应,万一你再受伤,也是在辜负本宫?”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再跪就不合适了,清明只好应声作罢。
惊蛰搀着他站起来。
他知道哥哥难受,皇长女这几年对他的折磨留下的阴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磨灭的。
想清楚以后的哥哥心里一定也十分不甘,还是得想办法让他把这个遗憾补上,和皇长女当面说清楚。
“殿下,您为什么不和哥哥一起见皇长女呢?”
左右没有旁人,他大着胆子问出一句,眼神灵动:“有您在,皇长女不敢对哥哥做什么,哥哥就不会有危险了呀。”
“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妊临霜稍加思索,心生一计。
倘若她设宴把两个人都放在眼皮子底下,总归也不会有什么坏处,如果清明能因此解了心结,那就更好了。
她不在意所谓“不和”的传闻。
就这段时间的接触而言,她这位皇姐的本性不坏,也没有因为她带走了兄弟俩而与她有嫌隙,不然不可能还天天往她宫里跑,见了面也是和和气气的没什么攻击性。
但妊临雪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在于她对待男人的道德感很弱。
不过这在女尊国应当是司空见惯的吧,尤其作为土生土长的皇族,皇长女高喊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可笑。
她很花心,像收集物品一样地收集好看的男人,她对他们的态度,就像在博物架上摆花瓶。
她的喜欢是有限且有层级的。
就现在她的表现而言,她对清明的喜欢也许比她本人想象中更难以割舍,所以才会在发现架子拥挤时,果断地将那些磕碰到清明的花瓶都送走。
她对“属于”她的男人们有极大的占有欲。
尤其对清明,她的占有欲到了近乎偏执的地步,所以哪怕明知道这个花瓶是因为她被碰倒、摔碎的,也不想将碎片给旁人。
原本,妊临霜在带走清明时看到她怔仲发呆,第二天又听闻她将侧君等好几个男人都逐出府时,还以为她是真的有情意的,只是她自己没察觉。
但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她发现期待中的“火葬场”根本没发生,皇长女至今为止的所有表现,完全是出于占有欲而不是出于愧疚,看似滥情实则无情。
而清明是柔中带刚的性子,她拿不准让这两个人真的见了面把话说开的后果。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本宫还是不乐意看到她。天天来,现在看到她就烦。”
她头疼地支手抵着额头,挑眼瞧着站在面前的兄弟俩,不得不说看美人的心情确实很好。
“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再过几天皇上就回来了,你和她的事我希望能尽快了断。本宫今晚便设宴请几个相熟的宾客,你就借此机会去处理好你的事。”
“多谢殿下!”
兄弟俩异口同声,清明刚要拉着惊蛰行礼,却见他已经蹦蹦跳跳到太女殿下面前,笑嘻嘻地给她端了杯茶:“殿下真好!”
“嗯。”
妊临霜勾了勾嘴角,就着他的手把茶喝了。
等兄弟俩回去,妊临霜召来女官:“这几日怎么没见卫玢过来?”
“殿下,卫玢公子前阵子被您赶出去的事宫里都传遍了,估计是觉得下了面子,这些天都不曾过来。”
“嗯……那就把他也加上吧。”
让侍从端来纸笔,她提笔思索,一个个人名出现在了笔下。
其实妊临霜想办这个宴很久了。
这几天她也没闲着,不但通过许多弹劾的折子把朝中人物派系摸了一遍,还通过旁敲侧击皇长女,把先太女原本的关系网摸了个九成熟,心中已经有了一份宾客名单。
她如今写毛笔字已经相当顺畅,笔锋习惯颇似先太女,旁人完全觉察不出什么问题。
她很快将名单交给女官,并吩咐道:“吩咐厨房备菜,就按寻常宫宴准备。”
“是。”女官应声告退。
“等等,”她突然想起一事,“听惊蛰说其他宫里的人都很好奇火锅,本宫之前吩咐你去找工匠定做的鸳鸯铜锅可有做好?”
“回殿下,早上刚收到通传,已经做好了,中午就能送进宫。”
女官笑道:“厨师长昨天刚和我抱怨,每天让人去御膳房领食材时,都有御厨打听呢,不过我们宫的人都很自觉,不敢乱传。”
“嗯……要不今晚就再加道火锅吧,”妊临霜笑眯眯地道,“上次想吃鸳鸯锅没吃成,今晚总算能吃上了。”
是夜,太女宫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宫人正忙得不可开交。
妊临霜坐在主位上,身后站着惊蛰和清明,等宾客们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