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御医!”
喝醒众人,妊临霜蹲下身,看着发呆的皇长女,重重给了她一巴掌:“妊临雪!”
这一巴掌又狠又急,皇长女脸上浮起一个红肿的掌印,眼神逐渐有了焦距。
她转了转眼珠,抬头看看愠怒的皇妹,又低头看看满地的血,就是不看茹郎。
在妊临霜的注视下,她突然笑了起来,嘴角吊起一个弧度,甚至挑起了眉毛,似哭似笑:“临霜,我明明待他那么好,他为什么还是想走?”
妊临霜环视这间卧室,虽陈设考究,锦缎绣被,却冷清瘆人得像个灵堂,像个华丽的牢笼,让人实在看不出哪里“好”来。
“御医,他现在如何了?”
自从沾了皇长女这桩事,妊临霜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但她又不能不管。
金乌西坠,乌鹊南飞。
皇长女从御医进门开始就沉默不语,这么多人等着,只能妊临霜来处理。
“他本就气血两亏,伤了根本,又长年缺乏照料,身体十分羸弱,如今已到了鬼门关。”
御医玉白的脸上有明显的无奈,摇了摇头:“臣只能暂时吊着他一口气,也许今晚就会……”
惊蛰的身体细细地发着抖,看向一旁坐着的皇长女,眼神中沉着晦暗的血色。
妊临霜余光时刻留意着他,见状一手搭着他发抖的肩膀,暗中施力不许他乱来。
“你是宫里最好的御医,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御医沉默了一会儿,眼神闪烁,吞吞吐吐:“殿下很想救他么?臣确实有一个办法……”
“说来听听。”
“停灵丹。”
“嗯?”
妊临霜刚想问这是什么,身边女官却十分着急地道:“殿下不可!那可是皇上赐给皇女的,必须随身佩戴,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动用,绝不可在此刻用啊!”
怎么可以给一个男人用,还是别人的男人!
“御医!你明知……”女官扭头瞪御医。
“无妨。”
妊临霜挥手止住她对御医发难,大脑飞速运转。
御医口中的这个“停灵丹”她毫无印象,想来她天天不离身的外物,就只有腰间那块玉佩。
难道停灵丹就藏在那玉佩中?
眼见她去摘玉佩,女官只能干着急,一眼就看到了一旁像握住救命稻草般希冀地看着太女的惊蛰,恍然大悟:“殿下!您莫不是为了他……”
好啊,又一个祸水!
女官的眼神让惊蛰瑟缩了一下,恶狠狠的像要吃人。
妊临霜安抚地拍了拍惊蛰的肩膀,对女官摇了摇头,神情坦然:“你未免把本宫想得太多情,本宫是为了皇姐。”
看着坐在一旁不语的皇长女,她心情复杂。
她本可以不救,但皇长女冷漠的神色让她犹豫了。
她看着茹郎,就像在看一件物什。
如果是原本的她,根本不可能去救一个男人,但知道了他的身世遭遇,她仿佛看到了穿越前任人欺侮、无人施救的自己。
不能就这样放任茹郎死去。
就好像放任那个纯真的自己又死了一回。
哪怕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她也不想看着这个可怜的男人死去。
“本宫不愿他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成为皇姐永远的遗憾。”
“如果能免除哪怕一个抱憾终身的可能,那这丹便用得值。”
语毕,她深深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皇长女,将玉佩摘下,递给御医:“就有劳您为他用了吧。”
她虽然猜到了停灵丹在这玉佩中,却不知道这玉佩到底有什么机关。
如果开个机关都要摸索半天,那也太容易露馅了,无奈之下只好假装不经意地将玉佩整个儿递过去。
皇长女看她居然真的递了过去,冷漠的脸上突然有了表情,眉头紧皱,像是不理解她为何要为了茹郎把停灵丹递过去。
那只是个男人而已啊。
她还说自己失去茹郎会抱憾终身?
在讲笑话么?
难道茹郎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吗?
皇长女回头看着榻上紧闭双眼,奄奄一息的茹郎。
当初那个艳色逼人的少年已经不再,留下一具苍白的、不堪用的残破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