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九卿让墨千奇去找人脉,引荐加入北京文物保护基金会,并以他和白一逸的名义捐出一笔钱,用以支持考古工作和文物修缮。
随后,他又下达一个任务,两周内挑出至少五个店面,并拟定以“线下汉式生活馆”为主题的项目计划书。项目计划中需做出一期营销方案,包括联系相关kol进行推广的名单,与文博单位联动等。
白一逸本专业是工业设计,这人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天真的浪漫,原本也不该被他以爱之名囚禁。他想跟他共同经营一个未来,只属于两个人的小小天地,不必有多繁华,重在真正热爱。
墨千奇一一记下,又听他说:“我最近应该会忙一点,助理先找着不着急敲定人选。对了,赵总上周回国了,通知他明天来公司交接。”
“交接什么?你要去干嘛?”
赵拓是另一个大股东,也是与迟九卿从高中到大学相识十余载的挚友,负责海外市场多年。但国外疫情越来越严重,已有三个月入不敷出,只好解雇了部分国外员工,带人回国。
可他到底对国内许多情况都不了解,怎么轻轻松松就谈到交接?墨千奇略带警告的意味提醒道:“不是我反对你谈恋爱,你应该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表面上看起来千山文化在往上走,其实卡在了半山腰不上不下,你说走就走把烂摊子留给我们算怎么回事?”
迟九卿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舍弃海外市场固然损失很大,但是别忘了我们的根还是在国内。赵拓回来帮我分担一点,这是他该做的,而且我……”
他顿了顿,端起咖啡要喝不喝的样子,唇角露出丝笑意:“我要用一年多的时间准备婚礼,顾不上那么多。”
墨千奇用那种眼神看他,过了小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迟疑道:“你要跟白一逸结婚?认真的?”
迟九卿抬起一侧眉峰:“你看我像在开玩笑?”
墨千奇轻嗤一声,口中说着“没救了”,合上平板退出去,到了门口向他无奈摇摇头。
白一逸的父亲是高校历史系教授,年轻时参与过考古和鉴定工作。而他又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对那些老物件儿有着不同寻常的痴迷,大学时就走遍了大半个博物馆。
那天迟九卿问他,你对自己的未来没有规划吗?我可以批你的离职申请,但你得告诉我,你打算做什么。
白一逸说,他想做文博方面的内容。中国文化何等深厚啊,如果可以,他愿意慢慢探索,并沿途守护下去。那些断壁残垣,坍圮的古城墙,都被掩盖在灯红酒绿之下渐被遗忘。中国人没有文化自信,所以一味屈膝崇洋,那些被遗落在历史尘埃的书简倍受黄沙侵蚀,不见天日。
他接触过最早那一批进行汉服复兴运动的前辈,深知当时社会对汉服文化的歧视与打击。可放在今时今日,汉服商业化网红化,利弊参半,却也不免沦为网上攻击他人的利器。他以为的文化复兴不应当是这样,重拾文化自信,也并不意味着高人一等。
网友低龄化导致的乱象难以整治,他有幸在业内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就该尽到公众人物的一点义务。如何引导他们走上正途,如何让人们修正偏见,以及如何薪火相传。
迟九卿听完后有些惭愧,千山文化产业虽遍布各行各业,他做汉服,做lolita,做联动文创,却始终都是以商人的眼光计算得失。文化传承这样的话题在他看来过于沉重浩大,他从来没有错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却也分明数度与白一逸要走的路失之交臂。
他知道,白一逸不该早九晚五地困在写字楼里,一眼望到头,久久不得自由。
店址最终选在了东城区,毗邻美术馆与国家文物局,北靠南锣鼓巷,南面老舍与陈独秀故居,往西便是故宫。迟九卿买下了一到三楼,室内装修设计全部交给了白一逸。
繁忙的十月落幕,十一月的北京一夜入冬。
灯灯签好的合同寄回,龙岩经迟九卿介绍进了一个新剧组。龙卷风粉丝破三百万,老攻写完了一个本子又开新坑。听说陆遥和抹茶奶盖线下见面了,又听说一苇渡江追随木有凌去了南京……
似乎所有人都有了完美的结局,可往往结局不会来得这么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