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洗中抽出空来,玖兰枢稍微别过脸,以颊侧蹭了蹭伏在肩头的千夜咎,亲昵的纠缠间,大提琴般优雅磁性的音色盈满醇美的温柔,“阿咎,你睡得太少,再去休息一会儿,我陪你,好不好?”
只要玖兰枢在身边,随便做什么都可以,睡不睡够根本无所谓——怀着这种心态的千夜咎,懒洋洋地赖在他身上,“怎么会有新鲜蔬菜?”
荒郊野外的风景单调乏味,虽然盯着彼此的脸度过一整个长假这种事,千夜咎与玖兰枢完全可以做得到,但终归还要考虑星炼与辉夜的感受,没有代步的交通工具是绝对不行的。
“星炼和辉夜早上出去买车的时候,顺路逛了集市,就带回来一些给我。”玖兰枢耐心地解释道。
“嗯……果然是女孩子。”千夜咎感慨着她们细致的生活模式,紧接着关注点却完全跑偏,揽在玖兰枢腰际的手臂占有似得收紧,千夜咎轻轻啃着他颈侧细腻的肌肤以示惩罚,浓郁的醋味弥漫在每一个音节间,“所以,小枢刚才就是这么衣衫不整地见了她们?”
“因为想快一点回到阿咎身边。”坦诚地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借此成功让吃醋的千夜咎,在下一刻为他心动得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玖兰枢感受着后方躁动的心跳,唇角微扬、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弧,柔声哄他,“阿咎,去把裤子穿起来。”
扎在颈窝中的头颅不甘不愿地动了动,故作为难的话语伴随着沙哑的声线、与恶质的调戏语气,瓮声瓮气地响在耳畔,“唔,可是我的内裤好像被小枢穿走了。”
“衣柜里不是还有很多?”面对千夜咎不甘示弱的刻意报复,玖兰枢岿然不动、从容自若地轻轻抖落手上的水迹,淡定地说教,“阿咎太败家了,以后再撕坏我的衣服,就乖乖受罚。”
一点都不觉得浪费时间的尬聊间,菜也已经洗好,千夜咎便拿过流理台旁的毛巾,执着玖兰枢那双毫无瑕疵的手掌仔细擦干,“哦?我想知道惩罚的内容,”做事的同时,仍乐此不疲地不忘调戏玖兰枢,一只手也不务正业、顺势探向他腹下,“是用这里——”
及时扣住那只作怪的手轻轻捏了捏,玖兰枢清冷的声音里不见丝毫愠怒,却尽是惑人的纵容与宠溺,“刚才受不了先晕过去的人是谁,阿咎忘记了吗。”
在深爱的人面前,千夜咎原本就不知廉耻为何物,此时耻辱被提起,并不能让他意识到任何教训,可惜精神上的高潮虽然永无止境,但先前透支的身体确实反应疲软,千夜咎也只好乖乖认了怂,“……好嘛。”
……
磨蹭了这么一会儿,时间也不早了,想起晚一点的安排,玖兰枢便放下让千夜咎继续睡觉的执念,趁着食材仍然新鲜,索性带着千夜咎一起体验新鲜的庖厨生活。
血族无需通过摄取食物维生,事实上人类的食物并不能像鲜血与血液锭剂那样,为他们提供任何能量,所以用餐对血族来说,也不过只是一种品尝美味的情趣、一种使漫长岁月过得不至于那么贫乏的消遣。
玖兰树里也不能免俗,她偶尔会制作一些人类的食物,不过通过观察优姬烹饪黑洞的特点,就可以得知玖兰树里也是天生与料理缘浅的命格——她做得唯一能下口的正常食物,只有最简单的三明治。
于是后来,她便怀着“让家里两个老气横秋的小孩变得柔软一点”的目的,亲自教学年幼的千夜咎与玖兰枢制作三明治。
“当时树里得意的模样,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呢,”千夜咎看着盘中模样熟悉的食物,轻轻地微笑,“不过尝到小枢第一次做的成品,她就无话可说了,真的很好吃哦,小枢果然是完美无缺的存在。”
无疑是因为这极高的赞誉来自千夜咎,玖兰枢才一改平日谦逊的态度、似乎对此感到非常满意,坐在餐桌前一手随意地撑着颊侧,慵懒地半敛长睫、目不转睛凝视着千夜咎,礼尚往来地回复道:“阿咎做的也很美味,果然阿咎也是完美无缺的存在。”
明黄色的灯光、陈设未变的环境,与面前食物的香味,还有对亲爱的人近乎吹捧的、无条件的赞赏——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么的温暖幸福,仿佛又回到那个四口之家的温馨岁月,下一刻就能看见玖兰悠温和的笑容、就能听见玖兰树里自豪又调皮的夸奖。
手掌适时覆上千夜咎的颊侧,轻缓地摩挲着他的脸庞,玖兰枢温凉的嗓音宛如晨间柔润的轻风,“阿咎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千夜咎握住玖兰枢的手腕,凑过唇去亲吻他柔腻的掌心,“……十年了啊。”
“嗯。”
……
十年前的这个季节,他们一起看了十年绽放一次的美丽蔷薇。
所谓的“蔷薇花田”——那是玖兰邸所在的城镇非常着名、独一无二的景点。
千夜咎蹲下身,仔细看着布满细刺的碧色枝干——十年前,他早已身在元老院的囹圄之中,每隔一个月才被允许回一次家,如今回想起来,那些年与玖兰枢能计清次数的见面,竟然全部都是美好的回忆,从始至终,他都被玖兰枢放在心上、温柔地顾念着。
日头逐渐向西沉去,趋于赤金的光芒,将蔷薇花海无垠的绛红色衬得愈发绮丽,“黄昏最深沉的时候,它们就会纷纷绽放——这些都是小枢告诉我的。”千夜咎轻轻触碰着柔嫩的花苞,唇边的笑意柔软而纯粹,“听说在花朵绽放时,用树脂将它凝固起来做成琥珀,就不会凋谢,小枢上次不是为优姬不能看到这么漂亮的蔷薇纠结过嘛,这次要不要带礼物回去给她?”
好心的提议,却引来玖兰枢片刻的低笑。
“阿咎不吃醋了?”温凉的声音带着轻浅的笑意,宛如清冷的白雪般纯美,“说起来,优姬刚出生的时候,阿咎也非常开心呢,还是阿咎牵着我去触碰她的。”
——就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温柔却坚定不移地握住他的手,为他漫无止境、冗长空寂的冰冷生命,带来数不清的光芒与温暖。
“是啊,孩子果然长大就不可爱了。”千夜咎笃定地回答,不放过任何吃醋的机会,当然刻薄的态度总是针对外人的,从来不会波及到玖兰枢,他微笑着扬起脸看向玖兰枢,去够他的手、然后顺势站起来与他并肩,薄酒红色的眼瞳满满地印着他卓绝的容颜,“当然,小枢例外,一直都是我唯一的宝贝哦。”
“阿咎也是,唯一的。”
炽烈的夕辉爬过极空尽头的山丘,散射出铺天盖地的绚烂金红,将无边的旷野染尽明丽的色泽,满园的蔷薇顷刻间荼靡盛放,千夜咎却无暇去关注这等盛大的奇景。
唯有玖兰枢凝视着他浅笑的容颜,强势而霸道地占据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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