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千夜咎一次又一次放过优姬的逻辑,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纯血种想要对优姬不利,实在是易如反掌,只要被纯血种咬到,优姬就会从人类变成吸血鬼,即使是玖兰枢,也不可能滴水不漏地防御纯血种的攻击——至今相安无事,千夜咎,或许根本没有伤害优姬的意图。
而且,他还亲口承认了力量衰减,当场束手就擒——命都要没了,怎么另有所图?
千夜咎可能,就是单纯的、过来送死。
……
仿佛在呼应他的想法,黑主灰阎说:“他怎么会伤害优姬呢?”
玖兰枢循声抬眼,目光刀刃般尖锐,“为什么不会?”
“他不允许锥生君吸优姬的血,说优姬的血不可以给别人,否则‘他’会很难过。”黑主灰阎推了推眼镜,在椅子上坐下,正色道,“虽然咎君从未在我面前明说过,但是那个‘他’,总觉得是枢君呀。”
然而这番贴心的安慰解释,却好像使玖兰枢更加生气了。
他深深拧起眉,甚至怒形于色,声音带着寒沉的冷意质问道:“所以,他就代替优姬,让锥生零吸了血?”
……
黑主学园,月之寮。
玖兰枢静静坐在床边,看着趴伏在他床上、闭目沉睡的千夜咎。
“……就像是一只被主人丢弃的猫咪,吃过很多苦头,遍体鳞伤、脏兮兮,耷拉着耳朵,明明筋疲力尽,却执拗地等在原地,凶巴巴地露出爪子赶走所有接近的人。”——关于对千夜咎具体的感觉,黑主灰阎是这样形容的,刚听到时还不能理解,现在再看……竟会觉得有几分吻合。
他睡着的样子恬静乖巧,不再露出妖异邪肆的神色,端丽的容颜只剩下纯粹的漂亮,几乎让人忘记,他是一只暴虐凶残、杀戮如麻的野兽。
回忆起一条拓麻的生日宴会时,在锥生零身上闻到的千夜咎的味道,玖兰枢微不可见地沉下眉,眯了眯眼。
低垂的长睫将瞳色掩映得如深渊般沉厚,修长的手指轻缓摩挲着千夜咎跳动的颈动脉,下一刻,玖兰枢俯下身、露出尖锐的獠牙,却又在几乎切开千夜咎皮肉的瞬间,硬生生停止了动作。
他看着这具熟悉又陌生的躯体,眸中情绪复杂难辨,怪异地纠结着许多强烈深刻的情感。
那本应是一具十分完美的身体,骨骼修长匀称,精致的肌肉薄而紧实地附着其上,毫无大块突起的膨胀感,却也并不影响它给人留下劲瘦有力的印象,然而此时此刻,那些大大小小的疮疤,自后颈以下开始,如同噬骨的蛆虫,细密地爬满了露出的皮肤,众星拱月般围绕着最为触目惊心的伤——
极长的裂痕从腋下的位置,一直延伸到胯骨,外翻的皮肉被猎人的武器灼得焦黑,覆着一层厚厚的血痂,与其下裸露的白骨分明对比,像一只狰狞巨大的百足虫。
一直流连在千夜咎颈侧的修长手指,渐渐往下移动,小心翼翼地隔着一层空气,触碰着他伤痕累累的皮肤,而后顺路拂开粘在伤口处的散乱发丝,刻意放轻了力道,缓缓抚过那道最为可怖的疮疤。
纵然注意力无疑集中在指尖的伤痕处,但是玖兰枢的视线却似乎并未焦距在那里,宛如什么温暖的记忆被唤醒,俊美的眉宇间逐渐笼上溺人的温柔与眷恋……
——就是在这个部位,之前应该还有一道伤疤的。
比如今的这一道稍微短一些,稍微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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