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年————————————
“呼——呼——”
冰凉的触感抚着脸。
许一零被耳畔的声音吸引着扭头看。
墨色夜幕下起了一阵寒风,从高二3班教室北边的窗户缝隙透进来,刺破了靠窗座位原本聚起来的暖意,还捎进了零星雪花。
几片雪花粘到了许一零的脸颊上,继而融化。
许一零更清醒了些,抹掉了脸上的水珠,抬头瞥了一眼教室前的挂钟。
晚自习快结束了,周围已经开始有窸窸窣窣收拾书包的声音。
班主任此刻正坐在讲台上,一边改作业一边对台下的学生讲会考的事。
“会考又不难,都是基础的知识,但你们有的人怎么回事啊?”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地念叨着,“都模拟了那么多次了,怎么到现在还考那么点分,你们还想不想高考了?别好不容易上高中了,结果会考不过关,高中毕不了业了,多丢人啊!”
“你们可别跟我说什么做不到,全都是熬过中考的,都不是笨蛋。”
“这段时间有什么问题多找老师问,赶紧弄清楚了,高二的人了,别问个问题都扭扭捏捏的,害羞个什么劲。”
“对了,还有期末考试呢,会考没问题的同学别太早懈怠了,过了会考,期末也好好考,回去开开心心过个年,多好啊,对不对?”
“唉!”班主任说着说着,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放下红笔,举起一张卷子扬了扬,扶额喊道,“这谁的卷子啊,最后一题空在这边是给我写的吗?还没写名字,怎么,知道自己作业见不得人了?”
许一零听罢,回忆了一下。
应该不是她。
教室里无人应答。
许一零把手中的笔记合上,也开始悄悄地收拾书包。
终于,下课的铃声响起,她不再掩饰自己收拾书包的动作。
“这谁的卷子?蓝色笔写的。”班主任又问了一遍。
“行吧行吧,下课吧。”班主任放下了手中的卷子,嘱咐道,“谁的卷子自己马上来认一下,没事的都赶紧回家,外面飘着雪呢,地上滑,回家路上都小心点。”
许一零收拾好书包后,跟着放学准备涌出教学楼的学生群下楼。
校园里灰白的路灯映着飞雪细碎的影子,沁骨的湿冷灌进楼梯口,迎面袭来,冲入鼻腔和领口。
雪势很小,不需要打伞。
许一零背过手从书包网兜里掏出钥匙串,小心翼翼地踏进雪地里,往停车的地方走。
十二月份的时候林城下了一场小雪,没积得下来就停了。现在是一月中旬,又下了一场。
这场雪是两天前开始的,最开始是雨夹雪,后来变成了洋洋洒洒的大雪,没过多久路面和草坪上都积了一层。
教学楼后栽了杉树。白天上课疲倦的时候,可以透过教室被草草擦拭过水雾的玻璃窗去看外面驻于雪中的杉树,叶片之间含着纯白的晶莹,十分赏心悦目。
林城不常下雪,突然来这么一场还是挺新鲜的。
只不过,这突然而来的雪对于通勤来说属实是一个问题。
积在路面上的雪是湿湿粘粘的,很容易被踩实成薄冰,融化掉的雪水一夜之后也会结成冰,于是路面上往往铺着雪水和冰渣子的混合物,人走在上面一不留神就会滑倒。
学校已经把学生经常走的路上的冰雪铲掉了许多,可难免还会有残留。
为了给自己在路上慢慢挪的机会,防止迟到,这两天许一零不得不多分一些时间给自己上学。学校也缩短了晚自习的时间,让学生早点回家。
脚踩在路面上,踩碎了冰块,发出清脆的嘎吱声,鼻间呼出的白雾向前飘散,融进了风里。
许一零把围巾往上拉,挡住口鼻,继续推着电动车往校门口走。
离会考和这学期期末考试不剩多长时间了。
她望了望头顶积压着厚云的天空。
会考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说起来,甘油的结构简式是什么来着?
上次默写的时候写错了,怎么现在好像又忘了?
万一考试的时候忘了怎么办?填空题扣一分,选择题可就扣三分了。
快出大门口的时候又刮起一小阵寒风。
许一零抬手把被吹乱的碎发别在耳后,缩着脖子继续往前走。
好冷。
好想赶紧回家,可车子又不能骑得太快。
“……许一零!”
嗯?
她应声抬眸的一刻,眼前只有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们的目光错综,或互相对视,或仍在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