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琦双手交叉，胳膊靠在扶手护栏上，直直盯着周远精壮的臂膀，腿间生出一股热意。
眼看着周远原地站住，跟自己在夜里无言对视，吴琦抬了右手腕，指甲在金属扶手上磕出声响……
铛铛——铛——铛铛——铛——
两疾一缓。
整栋楼只剩一盏卧室夜灯还亮着，蛾虫在路灯下晕得找不着方向，树梢被夜风吹出微弱声响。
周远只当她是夜里无聊，收了视线，走回地下室，消失在黑夜里。
盯着地下室入口那扇破旧铁门看了一会儿，吴琦想起朝西的卧室里那盏灯太暗了，得换。
吴琦回屋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在她清瘦的脸上。手指在屏幕上飞速编辑好一条短信，收信人是周远。
吴琦：[你明天有空吗？想请你帮忙换个灯泡。]
直到迷迷糊糊睡过去，吴琦也没等到回信。
等到第二天醒来，吴琦关闹钟的时候才看到周远的回件。
周远：[约满了没空档，买个同型号螺口的，自己拧一下就行，楼底下便利店就有。]
吴琦刷着牙，退出短信界面，第十次按灭手机屏幕。
就算这人白天在外面跑单子没空，晚上总得回来睡吧……
下了班，今天不想动手做饭。吴琦走进对面楼底下的小餐馆，面朝外坐在门口，点了碗排骨肉盖码饭，吃得细嚼慢咽……
拼桌的顾客换了三个，免费的白开水被吴琦喝完了四杯，她依然不见对面的地下室门口有人开门。
眼看店里客人越来越多，前台点单的老板娘看不下去了，「姑娘，你吃饱了吗？还要不要再吃点别的？」
「不用了。」吴琦提包起了身，决定去楼底下散散步消消食。
从楼这头走到那头，从天亮走到天黑，吴琦肚子里的食都快消得差不多了。最后在便利店买了把塑料凳子放在地下室门口，一屁股坐下倚在门框上闭目养神起来。
「喂……醒醒。」
「……」吴琦被人轻轻拍了肩，迷迷糊糊睁眼，看见周远正蹲身在自己跟前，目光与她平齐。
周远的目光朝下瞟了一眼，落在她被挠红的脚脖子那片皮肤上，「你在这里坐了多久？这么喜欢喂蚊子？」
「要怪小周师傅你太抢手，我都约不上。」吴琦朝他一笑，「是怕接了我的单又超时吗？」
周远眼神闪躲，跳过这个问题，「你家没梯子吧？你先让开一下，我去下面搬把梯子，跟你上楼看看。」
吴琦正准备起身，不料坐得太久，腿已经发麻，身子一歪重心一偏，双手扶上了周远的肩。
「……」吴琦回过神，发现周远正托着自己的手肘，两人差一点就能抱上。
「……」周远赶紧松开。
吴琦搬着塑料凳子在前，周远扛着梯子随后，两人一步一步迈上楼梯。
周远内心好奇，忍不住开口先问，「你怎么会搬来这里？」
「我老公没了……准确点说是死了……你说巧不巧，那天正好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周远脚步一滞，按理是该说些安慰的客套话，但他莫名想起了吴琦身上的淤青和脸上的伤，「那你……」
「他那天去私会他的小情人了，回来的路上出的意外，该说这是他自找的命数。所以你用不着安慰我，我真没有多难过。」吴琦回头望打断周远，勾唇一笑，「只是，房子没人供了，他爸妈着急卖，所以我搬出来了。真巧，竟然跟你同一栋。」
周远不再多问，走上楼进屋就开始麻利干活。
关了卧室灯的开关，房间只剩客厅投在门口的一小片地板上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