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入口中的那些酒精终于将顾言安大脑之中残留着的最后一丝理智也跟着完全消磨。
及到那双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从眼底深处展露出来的已经并非先前那种复杂的神色。那种因为面前人跟他最开始的预料完全不一样而想要探索的心情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藏在心底深处那抹若有若无的恐惧。
与此同时，还有在确定了沈梦夕并非自己想想那般之后的疑惑。
“我想知道，”顾言安的手缓缓抬起，落在了沈梦夕的侧脸上，“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
面前的人明明坐在自己怀里，顾言安却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真实感。
就好像，不论哪个时候，展露在他面前的那个沈梦夕都不是真实的沈梦夕。而他与沈梦夕之前，从上一世到现在，一直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在他们两人之间立下了一个仅凭他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跨得过去的沟壑。
奇怪的问题让沈梦夕原本打算起身的动作停下。
作为这个世界曾经的主角，沈梦夕完全可以明白顾言安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语。
她本来就不是那种会顺从系统的要求不着痕迹转换任务对象的人。
过于明显的行为很难不让身边的人觉察到问题。
只是，有了她这个人先前肆意风流的人设作为铺垫。她此时阴晴不定朝令夕改的行事作风，也不过只是在之前的人设上多加了一些符合人设的行为，让自己更加符合那些人的刻板印象罢了。
“怎么会这么问？”
将顾言安环绕在自己身上的手从中摘下来，自顾自往卧室的方向走去，“你觉得，依照你们现在的能力，有资格让我在你们面前刻意经营什么人设？”
一串话几乎是毫不留情地砸在了顾言安脑袋上。
沈梦夕并没有直接回应顾言安的话。
但，现如今从她口中说出的这些话却更是让顾言安不由得将自己的脑袋低了下去，盯着面前几乎无法看清楚的地面开始发呆。
沈梦夕说的不错。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沈梦夕一直都处于他的头顶。
若说他特意经营什么所谓的人设，就是为了借用这种方式去靠近沈梦夕，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去获得沈梦夕的青睐，让自己有更多的可能去留在沈梦夕身边，让自己成为他身边的人的话。沈梦夕这样的地位，确实是完全没必要在他面前多做任何伪装。
“我知道了。”
顾言安的话语之中带着失落。
就像是一只希翼自己可以讨来一块肥肉的狗狗，围在主人身边转了一圈之后，主人并没有给予任何肥美的鲜肉，单纯只是送给它一根普普通通的火腿肠。
并且，还给它丢下了一句。
你配吗？
顾言安的大脑中浮现出一阵迟钝的被抛弃之后的迷茫。
上一世和这一世，他的人生轨迹几乎都是在围绕着如何躲开沈梦夕的纠缠而发展下去。如今一直纠缠自己的人突然改变主意，将目光完完全全从自己身上挪开，反倒是让他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生活下去。
纠缠了这么多年的阴影突然消失，让顾言安的整个人生都失去了目标。
混沌的双眸在沈梦夕离开之后开始到处乱飘，而那份放在一旁茶几上的合同就这么突兀地冲到了顾言安眼中，让他那张微微张开，想要再说些什么的唇蓦的紧抿。
残留了一丝的微弱理智告诉顾言安，他应该立马从这里离开。
沈梦夕转身离去的姿势和桌上放着的那份合同，都在诉说着他在这一场关系之中已经被退出的事实。如今话已经完全说开，他甚至连站在这里的理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