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形清癯的男子面色淡然,脚下却三步并做两步地上前来,他细致地询问了情况,不敢怠慢。
问诊把脉已毕,她有些浅淡地牵唇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宁太医做到这个份上,本该是比那些小医官活计轻省,这些日子恐怕光往她这处跑了。
宁何也怜这位阮婕妤总是抱恙,本想叹口气,思及还在主子面前生生咽了回去,道了些安抚的话。
他又嘱咐道,“药多伤身,下官便也不杂着开了。姑娘届时替你家小主煨碗萝卜汤,不出几日便可恢复了。”
“只是如此?”木香疑道。
“是。”
她松下一口气,好生将宁太医送出了院子,又伺候小姐梳洗更衣。阮玉仪也没甚么心思妆饰,只随意簪了发,便吩咐备马。
她的心思,小宫婢替自家娘娘看在眼里,在一边感激涕零地谢恩不止。
车轻马快,不消多时阮玉仪几人便回了宫中。
她本意欲直接去重华宫探探情势,木香却执意要她先回落梅轩休整歇息,用了萝卜汤再去。
“淑妃娘娘待小主好,奴婢都看在眼里。可小主才是奴婢的主子,比起淑妃,奴婢更忧心您的身子。”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私心,眉宇间拢着担忧。
阮玉仪不欲与她僵持,望了望重华宫的方向,正待说什么。
那小宫婢抿了抿唇,也劝道,“娘娘那边暂时应是无性命之忧,小主也切莫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那定然不是娘娘想瞧见的。”
她这才松了口。
至落梅轩,安置了她坐下,木香马不停蹄地又去煨汤。
她呷着温热的茶水,搪去寒气,衣袖中拢着袖炉,心思却不知飘到多远去。
门外被叩响,三轻一重,极有规矩。她瞥向门口,出声让人进来。心下却疑惑,木灵这丫头什么时候这般稳重了。
本该轮换着近身侍候的却不见身影,垂首而来的是一名相貌周正的宦官,着锦衣,步履平稳从容。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阮婕妤金安,奴才岑礼,乃陛下拨来侍候小主的。”
她置于袖炉上的手微微收紧,“我唤的是木灵过来。”她有些排斥地垂眸看她。她知晓,这是他明晃晃安插在她身边的耳目。
岑礼淡声解释,“陛下吩咐撤去小主身边的一位大宫女,由奴才顶上。”
这不过表面说辞,他偶然间听过一耳朵,道是那婢子有问题,是陛下念着昔日她与这位阮婕妤的情谊,直接调走恐阮婕妤不会愿意,这才没动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陛下这是何意?”她眉间凝着霜雪,指尖扣进炉盖上的镂空纹饰里,指尖灼热也不觉。
岑礼自然不好将这些说与她听的,只道,“宫中品级森严,以小主的位份,近身侍候者只能有两人。小主无需膈应,奴才本也算不得男人。”
他仿佛在说,她若是想要木灵回来,她该晓得如何做。
而宫中伺候嫔妃更衣沐浴的宦官,大有人在,算不得稀奇。
他像是个偶人,阮玉仪问一句,他便答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