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邠王
陆圭刚想问小禾究竟知道了什么,老徐的夺命连环call再次袭来。
事实上,从刚才和顺路开始,这人就不依不饶地给他打着电话。
于是,在将手机静音后的第十六次振动后,陆圭不得不跟风禾讲了句抱歉,然后才接起。
“画院那边让下午四点交稿, 你怎么没回酒店呢?”老徐的大嗓门透过听筒传出来,引来风禾一阵侧目。
“等会儿回去就给你,你急什么?”陆圭皱起眉头。
“哦,我是联络人嘛,明天就正式展出了,主办方那边已经帮我们拖了一天了。”老徐在那边心虚道, “这不是怕你晚上回不来嘛。”
“呵!”也不知他在打探个什么。
陆圭没好气地挂了电话,调整好情绪, 才去看身旁的少女。
“你都听到了?”
“嗯嗯, 说是什么画稿?”很好,显然没听懂。
“盛唐文化周的命题作品,明天的特展上会展出。”陆圭松了一口气。
“啊,就是东岸艺术馆那个特展?”风禾记起,乔贞贞让她去的应该也是这个。
“对,你要来么?”
“嗯!我想去看上面展出的炼丹器。”风禾脱口而出,然后又适时地补充道,“还有你的画!”
看到少女天真烂漫的表情,陆圭笑了。
炼丹器?
他想到了她讲的丹师伯姜。
这姑娘,是把神话当真了么?
已经下午两点,时间不早了,两人在旧书店门口道别。
风禾回到家中,看着空荡荡的宅子,因找到线索而雀跃的心情, 又在突然间沉寂下来。
她不知这是一人独居所带来的寂寞感居多, 还是与小陆郎君分开之后, 心里似乎有些空落落的所致。
算了, 趁着没有乔贞贞的恶作剧,先去泡个澡。
浴缸里的水热气氤氲,她脖子上仍挂着沾湿了的玉琮,仰头望着天板,口中念念有词。
“唐朝,贞观,武则天,邠王……”
她闭上眼睛,在脑子里回忆邠王李守礼的一生。
这位唐高祖李治之孙,虽为皇裔,前半生却可以用凄苦来形容。
他原名李光仁,为章怀太子李贤次子。垂髫之年,其父李贤受武后猜忌,以谋逆罪名贬为庶人,全家被流放至巴州。四年后,武后废帝主政,天有异象,李光仁之父李贤在巴州自尽。
垂拱元年,亦是李贤自尽的第二年,也许是终于没了威胁,武后才恢复儿子的爵位。李光仁这位皇孙亦更名李守礼, 嗣雍王,从巴州回到帝京,被幽禁于皇宫之中。
十三年后,圣历元年,李旦降封相王,才重获自由居住于长安城西兴化坊内。
及至唐隆元年,因中宗遗嘱视李守礼为皇子,才得进邠王,时年已三十有八。
但在史料上,不论是《旧唐书》还是《新唐书》,都对这位邠王颇有微词。
据传,这位邠王殿下早年过得极苦,才识低劣,不守礼仪,晚年又因皇恩而生活极为奢靡,四处搜罗奇珍,所以才有何家村窖藏的主人是李守礼的说法。
但如果这些金银器的主人是李守礼的话,他何会将金器粗粗藏于瓮中?
李守礼薨于开元二十九年,与安史之乱一说相去甚远。他的死亡时间,早于安史之乱近二十年,又是因何之故如此慌张?
历史的真相终究已被时间所掩藏。
神明……究竟和这件事有关吗?
风禾记得,她曾不知在哪读到过一则小传,说这邠王李守礼有预知晴雨之能。
他向唐玄宗解释说,是因为年少时囚于宫禁之中,时常挨打,身上有旧疾,每逢阴雨将至时,就会旧疾复发,反之,则身体通泰。
听着是挺令人唏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