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白月不仅希望落空,还近身感受一场恶意满满的性别歧视,自此冷了对陆家父母的心——陆妈妈的存在感太弱,被桑白月敌视,纯属被波及。
这段陈年往事陆振中是知道的。
他本来就不满爸爸重男轻女,所以不曾对桑白月的怨气说过任何开解的话。他的纵容,导致了桑白月今天对陆爸爸的肆无忌惮。
他爸爸要是现在还手握百万现钞,他也不至于卑微到要讨好妻子的份上。
一切要怪爸爸的愚昧。拆迁暴富后,自信心极度膨胀,又是吃昂贵但虚假的保健品,又是买号称绝对安全的高回报理财产品,不出半年,就把百万现金霍霍光了。
当了80万买的理财产品暴雷的时候,陆爸爸拽着陆振中的袖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痛斥这个社会居心险恶的人太多了,逼得他没有活路可走。陆振中郁闷到忧郁。
思想前后,他对桑白月隐瞒了他爸爸已经霍霍光百万现金的消息。
让桑白月知道爸爸因为愚昧败光钱财,只会让她更鄙视他爸爸而已。
几年前隐瞒下的事实,此刻成了陆振中跳不过的坑。
他闷声想了一下,假装淡然道:“说得是。我这不是在跟伱讨论万一的情况嘛。万一爸光了他手上的钱,总不能逼他把最后一套自住的房子也卖掉吧?”
“有什么不能呢?他已经年过六十,又生了这样的病,还有多少余生好打算?把他自己挣来的霍霍光,胜过留给外人,正合他意,不是吗?”
桑白月将“外人”说得咬牙切齿,表情充斥着明晃晃的嘲讽之意。
陆振中知道,桑白月口中的“外人”,既指她自己,也指他们的女儿珍奇。
他那个一辈子都活在益林的老爹,确实在不止一个春节说过他女儿珍奇早晚是别人家的人之类的话。
桑白月在遇到他爸之前,只从书本或电视剧里看过重男轻女,猛然发生在她的生活中,震惊之余,深感被侮辱。她的通情达理和善解人意全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是嫌恶和憎恨。
因为桑白月嫌恶和憎恨他爸爸,所以找尽借口不跟他一起回益林,也不肯让珍奇回。
“反正你爸爸也不稀罕珍奇。珍奇是个女孩,而且早晚是别人家的人。”这是桑白月拿来堵陆振中的话,屡试不爽。
平时,陆振中不爱计较这些家长里短。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父亲遗憾他唯一的孩子是个女儿也好,妻子看不惯老父亲的各种封建思想也好,他都宽宏地给他们以自由。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事关人命,事关金钱。
金钱是家庭的基层建筑,他要抽取金钱给老父亲续命,不提前做通桑白月的思想工作,家这个上层建筑倾覆倒塌都有可能。
虽然桑白月不肯住嘉定,虽然桑白月不漂亮,虽然桑白月动不动就冷脸,可桑白月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她优雅、大气,只要稍微接触过,就会发现她的内在气质同样光彩照人。
她博闻强识,谈吐不俗,跟谁都能说到一块,是一个难得的灵魂伴侣。
虽然“难得的灵魂伴侣”前面需要加上“只要她愿意”的限定语,她还是在他的一众朋友面前收获了满满的好口碑。
朋友们都羡慕他娶了这样一位具有知性美、善解人意的妻子。
比起那些婚后只会说柴米油盐、有了孩子后日渐松弛浑圆的平凡妻子,他确实更钟意桑白月这样不因婚姻和孩子而放弃自己生活的女子。
陆振中决定放弃正面冲突,迂回努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