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中平元年,公元一八四年六月十七日。颍川黄巾兵败,贼首波才被擒,各大渠帅或死,或降,无一逃脱,近二十万众蚁贼,仅六万人投降生还,余者不是丧生火海,就被汉军歼灭。
长社县,县府衙,大破波才的喜悦笼罩上空,大摆庆功宴。
酒宴持续午后才结束,众人散去之后,朱魁便回到舍处,此刻府衙附近些许民房皆被征用,战时少量扰民那是不可避免的,朱魁和一应亲兵就住在一富人府宅。
戏志才突感身体不适,未取参加宴席,就呆在房间内修养。
来到房门外,敲了敲门,听到应声,推门而入,就见戏志才躺在榻上,头包布巾,旁边一火炉煎着草药,药香苦涩难闻。
“戏先生,可好些了么?”
“志才偶感微恙,喝了药好多了,让朱公子挂心了。”
“那就好。”接着,朱魁与其谈起酒席上之事。
如同历史上那般,酒过三巡之后,堂上皆是要紧众将,渐渐就聊到了战事,说起降俘处理之事。
皇甫嵩提出一应降俘宜坑杀活埋,整军备粮,尽快北上反攻,支援卢植平定叛乱。
朱儁听后,眉头一皱,战时杀俘,是为不详,古之常理,名将不取。但也明白皇甫嵩之意,降俘太多,昨夜朱魁生擒波才,将其置于阵前,迫使贼军一一跪地止戈,朱儁一方才能以少量的伤亡便控制局面,有此大胜。
现波才囚于牢房,本来要阵前处斩,朱魁对朱儁说道:“中郎早前初战失利,朝中诸公已有怨言,今既已得胜,不若献波贼于圣前,以博圣上、诸公之心。”
他这一番话,夹杂这谄媚之言,但是未失大礼,与他朱儁为人原则并无过大冲突,从了此议,隔天遣军士押往京城,天子定夺。
皇甫嵩环视堂下,众人皆无异议,只得一人,眉头一皱,忽的一下起身说道:“将军,为人讲信,为将者更需讲信,既然贼军已降,倘若我等转身就杀之,恐失信天下,其后黄巾余孽必定死战不降,到时必血流成河,他们仅仅被张角蛊惑,本性上都是我大汉百姓,将军于心何忍,望将军三思。”
皇甫嵩坑杀黄巾贼,原史有记载,这点朱魁早就知道,但亲身经历这一幕,心中又是另一番感叹,这当世名将果真狠辣无比,动不动就坑杀。纵观中国历史,带着无敌猛将光环者,无不有坑杀记录,白起如此,项羽如此,现在皇甫嵩也算一个。
这批上过战场的贼军,历战火,可算老卒,朱魁心中甚是惜之,何况过半降卒都是他手中受降的,一应坑杀,反复小人之名,定然有他一份,到时受天下人耻笑,所以不得不起身求情。
皇甫嵩放下酒樽,眼皮微抬,看了一眼这名身穿青铜甲衣,面色刚毅的少年,心道:“果然仪表非凡,郦儿比之差多了。”
“你便是公伟刚刚提到的,秣陵四杰之首,现在右军司马朱魁?”
“正是下官。”
“那你倒说说看这批降俘如何处置才为上策?”
皇甫嵩并不是非要置这批降俘与死地,只是形式如此,坑杀之后,省粮省心,安全快捷。
“将军,陛下有言,太平道上下,除了张角三兄弟,其余之人只要投降皆可赦免。若将他们全部坑杀,岂不有违陛下仁慈。”
朱魁搬出刘宏曾经说过的话,希望能够保下这六万降卒的性命。…。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城中粮草虽足,但多了这六万张嘴,其后长途北剿便显襟拙,本将也是不得以如此,朱司马不懂么?”
朱魁一时语塞,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对策,只好灿灿一笑,争道:“请将军给下官一些时间,在大军再次出征前,届时下官定能想出降卒粮草和处置一应条陈,不然恳请将军治罪。”
皇甫嵩和朱儁显然没有想到朱魁会如此坚决要保住这些降俘,心中诧异。堂下众将更是传来唏嘘声,惊异这朱魁一而再再而三顶撞上官。只有那朱儁一旁的陈宫投来一赞赏的眼神,显然十分同意这种爱民之情。
见此,朱儁按住欲开口训斥的皇甫嵩,示意的说着:“义真,怀明亦有道理,便给他点时间,也为我等少些杀戮。”笑了笑对朱魁说道:“既然如此,大军再次出征前,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严惩不贷。”
两人同为中郎将,只是今番朱儁大胜,其气势盖住了皇甫嵩,最后只得同意朱魁所请。
休息半日,戏志才的脸色好了许多。
“真是于心何忍啊,岂可眼睁睁看着六万百姓无辜受死,还请先生叫我,这粮草?这该如何救上一救?”
看着这真情流露的朱魁,戏志才有些恍惚,前几年那果断狠绝的少年,有如此慈悲心肠。叹了口气道:“公子。。。这粮草。。。”
不等戏志才回完话,就见童大虎急匆匆从房外闯进将之打断,随后也不行礼,有些气喘嘘嘘说道:“不好了,主公,甘宁他们与人打起来了。”
“什么?怎么回事?与谁打起来。”朱魁一下从床榻上站起,也顾不得计较童大虎失礼。这军中私斗,非同小可。若酿起哗变,其罪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