珥玉并不知墨兮跟百里牧云早已熟得不得了,只每日忧心自己小主要是不能得宠可该怎么办?岂不是要一辈子被人欺负?
墨兮拉着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忙活了,最后只往头上簪了只简单的白玉簪子,又挑了件藕色的襦裙,就算是了事了。珥玉说这也太素净了些,但墨兮却说甚好,反正到了晚上鸳鸯被一裹,挑再好的衣服也是用不上的。
她哪里有心思去认真打点?她心里像是压了无数座大山,每一座都让她透不过气来,百里牧云此时宠幸她,无非是金子心怀孕,需要一件事情转移大家的目光,而自己这个闲置已久的棋子刚好派上用场,这个时候太后也不会再阻拦。
只是月嫔也怀上子嗣,却是他们所未料到的。
黑幕落下,墨兮又重新在侍女的服侍下泡了个热浴,没有用那些香粉,只躺在被子里,等着小太监们来将她带去乾元宫。
避了这么久,躲了这么久,该面对的总归是面对,在彻底反抗命运无可逆转的lang潮前,更要学会彻底的屈服。
墨兮用最后仅存的一点时间来放肆想念着君无药,他的笑他的好,他温柔而淡然出尘的模样,他救下自己那天身上淡淡的竹叶香,他喜欢喝茶的时候听她弹一曲琵琶。
君无药,若我已非完璧,你还能否接受我?
小太监们抬着她行走得极快,动作平缓丝毫不颠簸,墨兮看着天上一点点路过的夜空,满天的繁星灿若明珠,缺月浮在湛蓝的天空上,柔和的洒下清辉。墨兮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淌下眼泪来,滴在后宫的青砖上,溅开,粉碎。
这不是墨兮第一次来乾元宫,这里一如以往,富丽堂皇,大气磅礴,梨木雕的门窗。黄色的纱缦飘在半空,荡漾出暧昧而飘渺不定的气氛,宽大的龙榻上垫着白巾,触感丝滑的锦被用明黄色的江南锦缎缝制。
百里牧云站在床边,隔着透明的纱幔看着里面闭目躺着的墨兮,她姣好的容颜哪怕是隔了一层纱,也让人心动。而他此刻说不出是什么样心情,他对她,魂牵梦萦多日,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将她拥进怀中,却害怕自己不能保护她,会伤害她。
而且他总是想给她些特别的,她不同于一般的女子,他对她,不是临幸,是爱意。
挑开帘子,他宽大的手掌轻轻抚过墨兮的脸,轻唤一声:“墨兮。”
墨兮有些颤抖着睁开了眼,正对上那一目深深的柔情,还有他嘴角含着的点点笑意。被他这样看着,墨兮的脸有些发烧,不论她心中有怎样的准备,到了真正面临的时候,仍会紧张,会害羞。
“墨兮你起来。”百里牧云拉起墨兮,她身上未着寸缕,百里牧云贴心的给她披上自己的外袍,拉着她的手走到书桌前,上面放了一卷黄帛。
百里牧云将其摊开来,布帛两指宽的四周仔细勾勒了鸾凤和鸣的图案,底色略深。再里面一些是绘了合欢,盛满了枝头,朵朵轻盈欲飞,从右至左写着:玄乾十一年八月初一,壬辰年丁酉月已亥日,百里牧云,墨兮结成良缘,与子携手,永结为好。
与子携手,永结为好。
旁边是合婚人的落名,百里牧云的名字已写在上面,字迹苍劲有力,墨兮看着这张合欢庚帖,雾气弥漫了眼睛,哪个女子一生所求不是这样一张薄薄的庚帖,得一白头到老的良人?抬眼看百里牧云,可是自己所求的那个人不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