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霍·刹允脱去了红色大衣,露出一身黑红色的皮甲。现在皮甲已经被敌人的鲜血溅得面目全非,战刀在吞噬了十几条鲜活的生命之后,更加耀眼夺目。霍·刹允一马当先,冲杀在右翼防线的最前面,挡者披靡。他带领士兵们挡住了敌人一拨又一拨地疯狂进攻。他的亲兵,侍从都是他过去的喀拉库吉特马帮兄弟,多年的战斗生涯让他们亲如兄弟,在战场上彼此之间的配合非常默契。他们紧紧地抱成一团,就像一块巨石,牢牢地挡在敌人的前面,坚决不退半步。敌人换上了一批生力军,再次呼叫着杀了上来。霍·刹允冲入敌阵,双手握刀,左砍右劈,吼声如雷。杀红了眼的阿塞莱军士兵毫不示弱,三五成群,一拥而上。
霍·刹允拦腰砍倒一个敌兵,跟上去一拳砸在另外一个敌人的鼻梁上,就在他准备一刀结果敌人性命时,他看见自己的一个兄弟被敌人三把长矛洞穿而死。那个士兵临死前的惨呼撕心裂肺,显得痛苦之极。霍·刹允顿时怒火攻心,睚眦欲裂。他虎吼一声,战刀横拖,立时将自己面前的敌兵斩杀。随即他奋力跃起,连劈二人,冲到执矛冲杀的三个敌兵身侧。
“杀……”霍·刹允狂吼一声,不待其中一人反应过来,战刀已经搂头劈下。那人躲闪不及,连人带矛被劈得横飞出去,胸腹被刀锋破开,鲜血伴着内脏霎时喷泻而出。另外二人看到霍·刹允凶猛,战友惨死,立即被激起了最原始的血性,他们丢下正在应战的官兵,嚎叫着扑向霍·刹允。霍·刹允怒睁双目,再吼一声,迎着两支犀利的长矛就冲了上去。他卡准时机,一把抓住其中一支长矛,手中刀直刺执矛的敌兵,全然不顾另外一支刺向自己的长矛。同时间,霍·刹允发疯般地吼起来,声若惊雷,好像他的这一吼足以把敌人吓死似的。霍·刹允的刀插进了敌人的身体,洞穿了敌人的腹部,一戳到底,直到刀把为止。敌人的长矛临体,矛尖已入腹部。
说是迟,那是快,从空中凌空飞来一双腿,一双沾满鲜血的战靴狠狠地蹬在了敌人的胸膛上。只听到胸骨断裂的脆响,敌兵的惨嚎,接着就看到长矛随着凌空飞起的敌兵躯体,倒射而去。救下霍·刹允的战士身不由己,跌落地面。顿时几把战刀,三四杆长矛几乎不分先后落了下去。血肉横飞。那名士兵连叫都没有叫出声来,就被乱刀分尸,立时死于非命。
霍·刹允疯了。死去的都是和他朝夕相处的兄弟。他恨不能一刀砍去所有的敌人,他一刀剁下敌人的头颅,纵声怒吼:“兄弟们,杀啊……杀光他们……”
希奥逸夫手执短戟,狠狠的将一个敌人钉在地上。前面的敌人,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敌人。阿塞莱军发狂了,他们面对山岗上的官兵发起了最凶猛的攻击,无休无止的攻击。希奥逸夫完全失去了优雅的风度,沾满了鲜血的三绺长须随意地粘在脸颊上,额头上和头发上,身上无处不是褐色的鲜血,有凝固的,有湿乎乎的,看上去狼狈不堪。他被汹涌扑上来的敌人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自己杀死了多少敌人,也不知道周围有多少战友倒下,他甚至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他只看到迎面扑上来的杀不尽的敌人,看到鲜血飞溅断肢横飞的敌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听到耳边全部都是杀声,喊声,一直没有停歇过的战鼓声。他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动作越来越僵硬,越来越缓慢,他觉得自己支撑不下去了。伤口虽然还在不停地渗血,但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疼痛的感觉。他守在山岗的正中间,率领士兵们阻击数倍于己的敌人。阿塞莱军以山岗正面的平缓地带做为自己的主攻方向,他们发起了潮水一般的凶猛进攻,不给死守高地的官兵们一丝一毫的喘息时间。
他看到山岗下又冲上来一拨敌人。他想喊,想告诉士兵们又有一拨敌人冲上来了,但他已经喊不出来,甚至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他苦笑,他常常以自己的武功而自傲,现在却被敌人杀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随即他发现自己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由于过度用力,他的脸部肌肉都僵硬了。他手捉短戟,单腿跪在血泊里,垂下了头。他在等,等敌人冲上来,等自己重新蓄积起最后一点杀人的力气。
希奥宜婴和霍·刹允几乎同时发现中路的敌人突然退了下去。随即他们瞪大了眼睛,惊骇地吼了出来:“支援,支援中路……”
“靠拢,向中路靠拢……”
战鼓急促而猛烈地敲响起来,紧张而血腥的气氛顿时压得士兵们几乎都要窒息了。鼓槌凶狠地敲击在每一个防守士兵的心上,震撼而痛苦。敌人退下去了,让出一块几十步的空间。在这个空间的后面,竟然只有零零散散的士兵,他们手拿武器,无畏无惧地站在堆满尸体的战场上。中路的防守部队被打光了。怪不得敌人要稍稍退一下,他们是准备重新聚积力量发动最后一击。
左翼和右翼的士兵都看出了危险,不用军官们催促,他们齐齐发出一声震天怒吼,然后他们就像发了疯一样飞跑起来,他们高举着武器,拼命地叫喊着,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中路。
霍·刹允和希奥宜婴,食指夹在士兵们中间,不停地高呼着,飞奔着,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敌人冲上来了。他们也看出了机会,看到了希望,他们更加疯狂地奔跑着,叫喊着,恨不能肋生双翅飞起来。
山岗上,霎时间杀声如雷,声震云霄。但是,敌人已经杀尽了中路阵地,而两翼的增援部队距离中路尚有一段距离。希奥逸夫吃惊地抬起头来。他茫然四顾,突然发现山岗上的防御阵势由于中路守军的过度消耗,已经出现了致命的漏洞,崩溃在即。要想两翼援军能够及时赶到,就必须从正面阻击冲上来的阿塞莱军,为他们争取时间。他突生无穷力气,猛地站了起来。他转身面对声后的士兵,高举双手放声狂吼:“兄弟们,我们杀上去。”
希奥逸夫一把拔下一柄插在敌兵尸体上的长矛,高举过顶,对着跑向自己的士兵再次放声狂吼:“杀上去……”
“杀……”士兵们义无反顾,跟在希奥逸夫后面,勇敢地冲向了迎面扑来的阿塞莱军士兵。
“轰……”一声巨响,两支队伍撞到一起,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这声巨响盖过了战鼓声,盖过了呐喊声,响彻战场。战刀撞击声,刀刃破肉声,长矛穿透身体声,吼叫声,惨叫声,霎时间汇成震耳欲聋的轰鸣。
希奥逸夫什么都听不到。他也不需要听到声音,他只要杀死敌人就行。他尽展所能,勇猛地杀进敌群。敌人太多,就像一个接一个的浪头,汹涌澎湃。希奥逸夫飞快地蚕食着敌人的生命,同时也看到自己的战友被更多的敌人吞噬。周围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消失。
“杀……”希奥逸夫怒吼一声,手中长矛准确无误地刺进一个大汉的身体,随即就像一条吞信的毒蛇,狡猾无比地闪动了一下,扎在了旁边敌兵的咽喉上。鲜血尚未喷出,长矛晃动间已经扫到另外一个敌兵的胸口上。三个人几乎同时栽倒在希奥逸夫的脚下。希奥逸夫抬退踢飞了一个敌兵的战刀,转身横扫,再毙两敌。
“杀……”希奥逸夫再吼一声,举矛迎面架住劈来的一刀。矛断。刀未至,短矛已经扎进了敌人的咽喉。希奥逸夫劈手夺过战刀,顺势后扎,刺死一人。接着他就看见了一支长枪,一支黑森森的长枪。希奥逸夫连退两步,战刀闪躲间,再斩一人。长枪死死地盯着他,飞进的速度越来越快。希奥逸夫再退,一脚踩在了尸体的头颅上。他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仰面摔倒。希奥逸夫大吼一声,身体在栽倒之前,对准长枪脱手掷出战刀。长枪猛然抖动,闪弹之力立即崩飞了凌空斩落的战刀。长枪气势不减,如飞刺入。
希奥逸夫身体倒在半空中,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心里平静如水,任由身体栽向地面,任由长枪戳入身体,再不做挣扎。
一个刺耳的厉啸之声破空而至,像利箭一般刺进希奥逸夫的耳中。希奥逸夫重重地摔倒地上。战马奔腾的巨大轰鸣声突然清晰地传进他的耳中。他听到声音了。他听到身后的战场上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他猛地睁开双眼。
黑斧。一把漆黑的小斧。小斧发出夺人心魄的厉啸,像闪电一般从希奥逸夫的眼前飞过。气势如虹的长枪带着凌厉的杀气呼啸而至。突然,它在希奥逸夫的心脏上方停了下来,接着跳动了一下。希奥逸夫用尽全身的力气掀起身体。就在半边身体离地的霎那间,长枪狠狠地扎下,入地三寸,长长的枪杆剧烈地抖动着。
希奥逸夫侧目望去。一个阿塞莱将领驻枪而立,怒睁双目,死死地盯着对面。那柄小黑斧半截插在了他的胸口上,鲜血正缓缓地渗出衣服。忽然,他脸上闪过一丝痛色,随即松开紧握枪杆的大手,轰然倒地。希奥逸夫心神一松,顿时失去了知觉。
倪海铁骑军的士兵们杀声震天,一个个像离弦的箭一般,尾随在阿塞莱军士兵的后面,杀下了山岗,杀向了河谷。霎时间,杀声震天。
九铃儿飞身跃下战马,连滚带爬,一把抱起希奥逸夫,疯狂地摇着他的身体,纵声狂吼:“逸夫,逸夫兄……”
九铃儿的心在滴血。每战都要失去兄弟,都要失去战友,这战为什么这样残酷,这样血腥。
“逸夫兄……”
希奥逸夫听到九铃儿痛苦的叫声,心里突然觉得现在自己就是死了,但有这样一个生死相知的兄弟,也值了。他任由九铃儿猛烈地摇动着自己的身体,泪水涌出了眼眶。
九铃儿身后的一名侍从发现了希奥逸夫的异常,大声叫起来:“大人,大人,事务官大人还活着,他受伤了,你不要再摇了。”
九铃儿一愣,赶忙停下来,仔细看去。
希奥逸夫吃力地睁开眼睛,勉勉强强地看了一样九铃儿,终因失血过多,再次昏了过去。九铃儿一颗心顿时落了下去,他紧紧抱住希奥逸夫,好像生怕他一松手希奥逸夫就会死去一样。
铁骑大军的战士们还在飞奔,河谷的战场上双方士兵还在鏖战。宜安魉,古尔丁,乞儿察三人冲在最前面,他们带着近卫队,像一柄尖锐的利剑,准确无误,犀利无比地插进了阿塞莱军的心脏。河堤上犹似狂风暴雨一般的密集而猛烈的战鼓声震撼了战场。阿塞莱军士兵们被势不可挡的铁骑一冲而没,虽然他们极力抵抗,但身形庞大,速度奇快的战马岂是血肉之躯所能抗衡,他们就像洪水里的庄稼,被肆虐的洪水无情地冲撞,碾压,淹没,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和机会。他们被铁骑席卷而去。
宜安魉的大刀呼啸而至,面前的三个敌人根本挡不住这横扫千军的一刀,他们被斩去头颅,被削去臂膀,被开膛破肚,惨嚎着跌落人丛。
“狮子,冲进车阵,冲进去……”古尔丁大吼着,舞动着血迹斑斑的狼牙棒,奋力向前。前面就是敌人的车阵。混杂在一起的双方士兵一层层地纠缠在一起,不要说无法推动大车合拢车阵,就是想撤回自己的士兵都不可能。河堤前面的战场就像一锅热气腾腾的沸水,激烈而血腥。河堤上的阿塞莱弓箭手在敌军军官的指挥下,对准骑在战马上的骑兵任意射击。
乞儿察长矛飞出,迎面洞穿一个挥刀杀来的敌人。随即他弃矛拔刀,左手拿起腰间的牛角号吹响了弃马步战的号角声。这个时候骑兵已经没有任何作用,大家挤在一起,寸步难行。骑在马上,就是给敌人的弓箭手当靶子。
乞儿察一边不停地吹着,一边飞身下马。近卫队的几个号角手随即紧跟其后,连续发出号令。短短一瞬间,战场上突然失去了凶神恶煞一般的髡头战士。他们纷纷跳下战马,一手拿刀,一手拿盾,三五成群,扑向车阵的缺口。
宜安魉随手丢掉加长的大刀,面对密密麻麻的敌兵,大刀完全失去作用,反倒是累赘。他拔出腰间战刀,嘴里怒喝一声,飞身上前击飞一名突袭古尔丁的敌人。
“杀……,杀进车阵……”
古尔丁抡起大捧,一边任意乱砸,一边扯开嗓子大吼起来:“杀……杀进去……”
乞儿察就在古尔丁几步远的地方。他一手执刀,一手拿盾,带领一帮士兵,像锥子一样扎向车阵缺口。
近卫队的左右两翼分别是中队的阿特佐和列吒。他们也看到了阿塞莱军车阵的缺口。要想迅速击败阿德拉姆的大军,突破这个口子恐怕就是关键。只要突破车阵,拆除车阵,骑兵毫无阻碍地冲起来,阿塞莱军就完了。
“命令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冲击两侧车阵,掩护近卫队撕开敌人的口子。”阿特佐回头对身后的号角兵大声叫道。
列吒听到阿特佐的命令,纵声狂吼:“兄弟们,杀,杀上去……”
冲锋的牛角号冲天而起。乱哄哄的战场上,两翼的骑兵开始加速,冲刺。阿特佐和列吒两人一左一右,带着战士们连续冲击敌阵,悍勇无惧,声势惊人。车阵后的阿塞莱士兵不得不暂时停下对车阵缺口方向的支援,专心对付骑兵的冲杀。
宜安魉第一个冲到马车的旁边,一路上他被敌人砍中三刀,伤口虽然不深,但鲜血淋漓。
“拉开大车,拉开……”宜安魉冲着身后的战士不停地吼着。
随着一声怒叫,乞儿察的圆盾砸飞一名中刀受伤的敌人,站到了另外一侧的马车旁边。
阿塞莱军士兵疯狂了。他们怒吼着,迅速蜂拥而上。不堵住这个缺口,随之而来的后果就是灾难性的。
宜安魉一拳砸开一柄刺来的长矛,手上战刀已经穿透了对面敌兵的胸膛。他顺手夺过敌人的战刀,连人带矛一起斩断。
“杀……”古尔丁头都不抬,劈手一棒砸死敌人。紧接着四五柄长矛同时朝他刺来。古尔丁不得不弃捧急退。身后两个战士立即补上他的空位,刀盾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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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拉姆默默地站在河堤上,望着山岗上倪海铁骑军正在号角声的指挥下,重整队列。只要正面的车阵被打开,他们就要一泻而下了。
阿德拉姆转目望向那道缺口。缺口正在扩大。阿德拉姆并不在乎那道缺口,他本来就无意把他堵上。缺口附近有个浑身浴血的战士,高大威猛,冷酷残忍,他每刀出手,必杀一人,从不失手。阿德拉姆注意看了一下,心内非常震骇。如此嗜杀之人,当真如屠夫一般。他竟然发现自己认识他,还和他交过手。他是拉齐赫的狮子头。
阿德拉姆抬头看看天空。快到黄昏了,胜利就要到手了。可阿塞莱军士兵越打越少,折损非常严重。荆棘沟河谷上的阿塞莱军士兵在各部军官的指挥下,迅速向河床集结。早先布阵在河床上的部队已经全部赶到了河堤上,大部分士兵已经杀进了战场。
白马医生的部队到了荆棘山了吗?九铃儿是不是接到希奥逸夫的求援,放弃了伏击白马医生?九铃儿的骑兵回援得非常及时,如果再晚上半刻,那眼前这道山岗现在就是阿塞莱军的了。阿德拉姆默默地想着,面无表情,好像眼前杀声震天的战场根本不存在。
阿德拉姆当然不会亲自和希奥逸夫见面谈判。食指和佐伊尔两人先是散扯,接着感觉彼此想法差不多,都是没事找事拖延时间,于是两人干脆闲聊起来。
食指说自己过去可是个黑帮大哥,逍遥快活着呢。佐伊尔很吃惊。你这种人也能从军入伍,还做联队长?你应该加入阿塞莱军才对。
食指看他不相信,就把鬼喊森林的伏击战告诉了他,然后说,九铃儿不是你们想像的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他很善良,甚至有点……他指指脑子说,九铃儿就和传言的一样,是个域外来的小野人,啥都不懂,像个白痴一样,所以有些做事方法很奇怪,一般人很难理解。食指认为如果阿塞莱军投降,九铃儿绝对会给他们一个出路,不会像加利厄斯那样,残忍嗜杀。
佐伊尔不做声。
食指接着就给他介绍九铃儿所指挥的战斗,其中哪些人俘虏后没有杀,哪些人参加了倪海铁骑。佐伊尔竟然也听得津津有味。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阿德拉姆看见两人还在胡搅蛮缠,觉得有些不对劲。九铃儿和希奥逸夫迟迟不发动进攻,说明他们一定另有倚仗。阿德拉姆随即喊回佐伊尔,和他商量这事。官军到底耍什么诡计?
阿德拉姆认为,无论九铃儿用什么计策,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吃掉自己。现在九铃儿知道白马医生的部队正在赶来,却迟迟不攻,说明他极有可能是想把我们拖在这里,主力却趁机去突袭白马医生。现在远处的那些骑兵十有八九都是幌子。如果远处的骑兵确实是九铃儿的全部主力,那么只要自己突围,他的骑兵就必须参战,即使阵地战损耗大,他也不得不打。打起来了,也有利于白马医生一路安全地赶来。如果不是,那就说明九铃儿已经带着骑兵伏击白马医生去了。如果九铃儿要伏击白马医生,他必须要考虑我们会不会突围?如果我们突围,他留在这的几千步兵就成了我们的囊中物,他不会放弃不管。何况我们突破了他的阻击,对他的骑兵也是个巨大的威胁。所以他的伏击白马医生的地点应该距离这里不会太远。一旦我们发动突围战,他就可以及时回援。九铃儿的主力骑兵部队不在这里,眼前就是我们消灭希奥逸夫和霍·刹允的机会。歼灭他们之后,部队快速前进,争取时间和白马医生会合。如果九铃儿在半路上伏击白马医生,他和白马医生的二万人马肯定要纠缠一段时间。只有我们及时赶到,完全可以围歼九铃儿。按时间来算,白马医生已经快赶回到荆棘沟。现在我们发动突围战的时机最为恰当。不论这战九铃儿如何设计安排,现在我们都是必胜之局。随即他命令部队发动了攻击。
希奥逸夫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被阿塞莱军打得晕头转向。六千人守在山岗上虽然占有一点地理优势,但还是被三万人的部队连续狂攻,其境遇可想而知。
“佐伊尔,我们还剩下多少人?”阿德拉姆回头问佐伊尔。
“大概两万人多一点。”佐伊尔斜躺在马车的轱辘上,懒洋洋地说道。
“我们再攻,死死缠住九铃儿的骑兵,你看如何?”
佐伊尔站起来,有些胆怯地看了一眼列队在山岗上的倪海铁骑军,然后回头看了一样集结到河床上的部队,很慎重地说道:“用一万人攻一下,希望这个狡猾的九铃儿能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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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铃儿驻马立于山岗之上,居高临下,战场看得一清二楚。
霍·刹允,希奥宜婴策马如飞而来。
“两位兄弟,你们都好吧。”
九铃儿迎上去,关切地问道,“逸夫兄受了伤,我让人抬下去了。”
两个人听到希奥逸夫安然无恙,心情顿时轻松起来。
“萌货,白马医生解决了。”霍·刹允着急地问道。
“侥幸,侥幸。都解决了。”
九铃儿笑道:“羽誓和屁懒押着俘虏在后面。等一下合围歼敌的时候,他们会从河对岸发动攻击。”
“你们打得太苦了。”九铃儿看到两人的样子,安慰道:“士兵们伤亡情况怎么样?”
“打完了。”希奥宜婴苦笑道,“部队基本上打完了。”
霍·刹允摇头笑道:“还剩下几百人。如果你们不及时赶回来,恐怕我们见不到面了。”
九铃儿预料到会是这个样子,但亲耳听到霍·刹允说出来,心里还是一沉。
“萌货,动用骑兵啃这么大一坨子敌人,恐怕伤亡惨重啦。”霍·刹允指着荆棘沟方向的阿塞莱军,担心地说道,“现在倪海铁骑可是整个东土的主力部队,如果这一战损失巨大,未来几个月的战局我们就更难应付了。”
“打掉阿德拉姆,东土就没有什么战事了。成功与否,就在此役。”九铃儿坚决地说道。
希奥宜婴嘴角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宜婴,有什么话就说吗?”九铃儿笑道。
“如果阿德拉姆死守,我们半天攻不下来,事情就有点麻烦。底比斯山口的敌人最迟明天下午可以赶到这里。”
“我们争取明天早上解决问题。”九铃儿自信地说道。
阿塞莱军的战鼓声突然声若惊雷,炸响在血腥的战场上。一队队的阿塞莱士兵犹如出水蛟龙,他们高声怒吼着,冲上河堤,冲进战场。正在战场上厮杀的铁骑战士好像被人拦腰一棍击中,顿时站不住脚,连连倒退。
宜安魉连声虎吼,右手战刀,左手长矛,交替进攻,拼死挡住像潮水一般涌上来的敌人。古尔丁已经重新抢回自己的大捧,他左右横扫,无人可以近身,挨上者非死即伤。
“盾牌上前,盾牌上前,阻击,阻击……”古尔丁眼看抵挡不住蜂拥而来阿塞莱士兵,大叫起来。
乞儿察吼一声,沉步用力,左手圆盾飞速挡住十几支刺向自己的长矛,右手刀疾速划过矛柄,斩去十几支矛头。矛柄冲击势头不减,同时撞上圆盾。乞儿察如遭重击,圆盾碎裂,身形倒飞而起。身后三四个战士同时扑上去,挡在了他的前面。乞儿察连滚带爬,窜入后面的战马肚子下,侥幸逃过死劫。他随即吹响了求援的号角。
急促而慌乱的号角声瞬间划破嘈杂的战场,直冲云霄。
“马阵,列马阵,挡住敌人。”
“圈马,圈马,挡住……”古尔丁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吼着。如果不用战马排成阵势,临时迟滞一下敌人的攻击速度,恐怕今天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
阿特佐和列吒的骑兵同样抵挡不住敌人的凶猛攻击,无奈只能让骑兵们立即圈马列成了一个个的桶形阵势,一边连续射击,一边飞速后撤。
九铃儿突然听到了乞儿察的号角声。乞儿察的号角略带尖锐之音,特别容易辨认。
“命令阿特佐,近卫队立即撤出战场。”
“命令赫居,鹭飞水部弓箭手全部押上,阻击追兵。”
“刹允兄,你代我指挥。”
霍·刹允刚想喊住他,九铃儿已经像飞一般纵马冲下了山岗,十几个侍从紧随其后。
“弓箭手,出列……”霍·刹允打马在阵前狂奔,放声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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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拉姆手指一群从山岗上飞奔而来的骑兵,对身边的佐伊尔说道:“那当头一人应该就是野人九铃儿了。”
佐伊尔疑惑地望了一眼阿德拉姆,奇怪地说道:“这么远,你能看清楚?”
阿德拉姆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我感觉得到,那里面一定有九铃儿。这边那个大个子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