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阙闻言一愣,漆黑的眼瞳忽然眸光深沉了起来,像是蒙上了晦暗不清的浓浓雾霭,修长的身影也微微一颓,被淡淡的落寞笼罩着。
名字么,他很久没有被人问过了。即便在西夏,有寥寥数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可他的姓逐渐成为像耻辱一般的存在。
他曾很喜欢自己的名字,那是他的母亲从最爱的诗词中摘选。
可他活着的这二十年,却真如了那一句。
梦里身回云阙,觉来泪满天涯。
此一去,便是经年,从此不复返。
见他沉默了片刻,时漪眨了眨眼,惊讶地开口:“师弟你不会是没有名字吧?呜呜,没名字真的好可怜的,来,师姐抱抱!”
说着她张开双臂,一脸悲痛和慈爱交叠的复杂表情。
是真的很复杂,令云阙看不懂,可嘴角却禁不住上扬,好似阴霾的愁绪被抽丝剥茧,再一口气吹散而空。
他不着痕迹避开她的抱抱,吐气如丝,似是游吟。
“云阙。”
他指尖蘸水,在干燥的桌面写下这两个字。
时漪想了一下,也把自个的名字写在一旁。
云阙眯着眼睛,注视着她工工整整清秀的落字,含笑赞赏:“师姐的名字很美,仿若人从清溪过,惹一时涟漪。”
被夸夸了~
时漪害羞地垂下脸蛋。
只是师父随意一起的名字,到了他口中却能彰显出绝妙的意境。
她心跳的很快,柔着声音回:“师弟也是人如其名,一样好看。”
为了转移话题,她唠起了家常:“咱们师父已经驾鹤西去了,好剑堂目前就只有我们姐弟二人,你平日里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麻烦我。”
云阙眸光浮动,说了一个“好”。
他洒脱旷然的身姿立在那儿,想帮她一起收拾又无处下手,便漫不经心地拿起一本发黄的剑谱,意兴阑珊地翻阅着。
随后,他满脸诧异,只因这剑谱第一页,就是先斩意中人,且还贴心地附上一则释义:心中无所爱,拔剑自然神。
这算哪门子的招式?
云阙神色一凝,隐忍笑意,轻声叹说:“难怪会没人学,这剑谱第一页就足以把人吓跑。”
时漪泰然自若地回:“其实那些剑谱是我师父亲手书写的,想必是有一定道理的。”
云阙半阖着眼,顺势而问:“师姐,若是没有意中人呢?”
时漪随口答一句:“那就学成再斩吧。”
云阙若有所思着,悠远的双眸凝视着她的背影,像是没放在心上,又像是把这荒唐的一句听进了心里去。
解连欢走后,时漪都是一个人萧瑟地回到冷清的堂里,别看她白日里欢快洒脱,可天黑后,还是会将自己蒙在被子里,悄无声息地掉眼泪。
幸好,她熬过来了,如今能有人陪伴了。
时漪头一次觉得上山的崎岖小径是这等轻松愉悦。
她几步就是一回头,生怕好不容易招来的小师弟不见了。
而且小师弟还很暖心,频频要求分担行李。
但她明白他的体贴暖心就够了,自然是连连拒绝。
毕竟她是师姐,也称的上新任堂主,总不能新生报道第一天就做苦力活。
尽管师父说她体质特殊,不适合舞剑,可并不代表她是弱不禁风肩不能挑担的病秧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