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17 第十侍者:公主
夕阳西沉,残阳似血。
千丈高的囚塔塔台之上,有一抹柔弱的身迹。
身着囚服的她,几缕青丝垂在额前,面容憔悴,仍身姿绰约,鹓动鸾飞,不失绝色,一等一的容貌,漂亮的栗色长卷发随风飘动,却双目空洞地望着远方苍凉无垠的大漠。
塔内暗处的人这样喊她。
“艾希礼公主。”语气却又似乎是在催促着什么:
被叫到的名字的女子思绪万千,艾希礼沉浸地回顾着自己的人生,似乎自己并不是进入这座囚塔才被囚禁着,而是从出生开始就被困在了冠以皇室之名的牢笼之中,限制在这方寸的宫中,失去所有自由。
曾无数次身着华服的艾希礼,也在这般橘黄色的光影之下,站在如神霄绛阙的宫殿里,俯瞰着这片属于她的土地,呆愣愣地,一站就是到冰冷的深夜,目光之中,万家灯火,空旷寂寥。
艾希礼早已认清,公主二字,不过是被精心打磨成最耀眼璀璨的模样、用于装饰在在权势顶峰一颗的珠宝而已,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自出生起,她就置身于这皇权的囚塔之中,无法与所爱之人相爱,无法像普通人那样自由,不能流露半点有损皇室尊贵的仪态,甚至无法了解皇宫之外真正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
艾希礼她啊。
其实早已经无所谓生死了,而现在她唯一不习惯只有这满眼支离破碎的皇室荣光,以及心中仍有一丝无法割舍的牵挂。
柔若无骨的十指紧紧地捏着一枚小巧的护身符。
艾希礼小心翼翼地将护身符贴在胸前,那是离炙热的心脏最接近的地方,明净清澈的丹凤眼如晨曦蒙尘,聚集的雾凝聚成晶莹的泪珠,一滴又一滴地落下眼眶,像天上在下小雨那样,一点又一点地打湿在那护身符的一针一线上。
她痛苦地快要窒息。
公主如何?倾世容颜如何?被万民爱戴如何?皇权更迭她只能任人摆布……她保护不了子民,她守不住江山。
什么都做不了。
艾希礼无力地倚在塔墙,像是祈祷般蜷缩着娇小的身躯,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泰国消瘦而清晰分明的锁骨。
口中反复呢喃着三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她除了对着空气道歉,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生死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那种厚重的无力感与悲伤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公主。”塔内的侍卫欲上前,口出喊出得那两个字,不带任何尊敬的意味,甚至在此刻略显嘲讽。
只见艾希礼提起裙摆,优雅从容地踩在墙头,略微显出一些飘逸脱尘的感觉,身上被黄昏散落的温柔的光线包裹着,却凄美地犹如悬崖上零落的,衣摆在风中摇曳,宛如春秋月般摄人心魄的决绝,纵身一跃而下,无法挣脱的失重感伴随着破风声袭来,就像她这一生都无法逃离的命运的枷锁。
这可能是她此生为数不多能够自己选择的事了吧。
坠落的艾希礼张开双臂,合上了双眼,像鸟儿一样自由,像蝴蝶一样轻盈。
灵儿啊,对不起,没能给你完整的爱,没能给你完整的家,不求你原谅妈妈的无能,只愿你一世幸福安康,逃离皇室的束缚,去自由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吧。
你不必羡慕他人、不必在意他人眼光,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运,你只需燃烧自己的生命,按照自己的节奏,去精彩且肆意地活着吧。
艾希礼在这样坠落短暂的瞬间,脑海中走马灯般回顾自己那枯燥、像是笼中雀儿般被供奉着的生命,甘甜的回忆涌上心头。
那是藏在记忆深处童年的一小段回忆,也是她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候。
年幼的艾希礼穿着厚重华丽、装饰繁多的裙子,在习字时偷溜到了百齐放的园中,却恰好看到了一只完好的风筝。
阳光明媚灿烂,清风微拂,馨香阵阵,有那清香迷人的白兰,幽雅淡紫的紫罗兰,粉红傲艳的桃,几乎与美丽的朵融为一体的艾希礼在其中,学着书本中描摹的那样,将那纸风筝一点点地放飞到空中。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玩玩具,双目晶晶地盯着那风筝在蔚蓝的空中摇曳,缓缓地松了手,微笑地看着那个风筝在蔚蓝的天空中,自由自在地盘旋着,盘旋着飞向远方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飞啊。
飞啊。
一声巨响过后。
铁制的囚塔顶端,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的残阳之中,这里已然空空如也,像是这里本就什么都没有,那样的寂寞。
艾希礼公主带着曾经皇室的峥嵘,永远地消失在了人世之中。
【天堂城】
来到天堂城的短短几个小时里,萨菲尔面对这一切的车水马龙,认知有了颠覆性的变化,这是他从前想都没有设想过的生活。
天堂城内资金流动巨大到令人乍舌,在没来到天堂城之前,萨菲尔连想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钱的存在,对他而言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每一粒粮食都弥足珍贵。
眼中所见到的无论是山川湖海,鸟兽虫鱼,人烟建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大自然的馈赠。
钱这一个字,是用来维持生存、温饱用的,而不是用来挥霍的。
无论是萨菲尔在此之前看到的所有钱,都是靠自己的辛勤劳作和汗水,甚至是冒着生命换取的,都是来之不易的。
但是在这里,钱的数量大的令人难以想象,却同时又被贬得一分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