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邺城石氏终成族灭 百官劝进冉闵登基
处理完李鉴,冉闵只一个踉跄,几欲摔倒,勉强坐在御榻之上。这一夜,石韫死去,曾经的石氏王族已被他下令族灭,曾经的赵国已不复一丝踪迹
就在这时王泰第一个下跪,只言道:“吾等恭迎魏王即皇帝位。”
张温也领众将士一起跪下道:“大将军,身负人望,如今羯胡授首,国不可一日无主,末将恳请大将军登基称帝。”
众军士一并跪下齐声说道:“吾等恳请大将军登基称帝。”
听罢,冉闵只缓缓起身,身上还是当天大婚的礼服,只衣服上还留有石韫的斑斑血迹。冉闵径直走向殿门,张温欲上前去向冉闵言语,只被王泰一手拦住,众将士目送冉闵出了宫殿。
如今邺城之内,石氏皇族诛杀殆尽。邺宫之内,太武殿之上,皇位空悬。
一连数日,冉闵自从回到大将军府中闭门不出。邺城之内大乱,窃贼流寇四起,城内人心惶惶,邺城之内朝政瘫痪。
如今大将军府门前,谒见的朝臣络绎不绝,诸事皆需大将军定夺。
朝臣聚集在大将府门前,议论纷纷,“将军府门已闭三日,我等久不得见,国中诸事荒废,危矣。”
府中主簿蒋干出门向众人解释道:“列位大人请回,大将军自变乱以来身体不适,烦请诸位回府,大将军要静养。”
一人说道:“将军身体素来矫健,却如今沉珂缠身怪异。”
这时突然有人幽幽说道:“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这邺城原是石氏天下,将军一汉人如今已得大权,若再不进一步,恐……”说话的正是司徒申钟。
尚书令王谟却道:“非也!如今石氏已灭,吾等汉臣当归晋室。”
尚书胡睦反驳,言道:“归晋室?晋室之主乃一黄毛小儿,将军之乞活大军,兵威天下莫能敌。”
一人慌慌张张,“这,该如何是好……我国危矣。”
韦謏忽道:“危矣?我看大人你侍奉石氏日久,已忘了自己华夏先祖?羯胡石氏本就窃据中原日久,当复归我汉人之手。大将军当据帝位。”
“对,当居帝位。”不知是谁起得头,府外群意汹汹。
一人说道:“将军扫除暴乱解民倒悬,功高日月,当今帝位。”
这时只看到一人高喊道:“将军若不上顺天意,下应民心,则山河有恙,群臣不安。臣等以死相谏,恳请将军居帝位。”
饶是如此,群臣在大将军府前也不得近前。这时有人突然高喊道:“找李司空,李农位高权重,与大将军并肩作战多年,若能他也能劝进,此事方成。”
一人也附和道:“对,找李司空。”
忽有一人问道:“李农已历三朝,只在大将军之下,位高权重,何人可以延请?”
众臣只在一片喧嚣之中,找不出合适的人选。
这时在隐藏在众臣之后的王谟缓缓站出来,上前说道:“吾自石氏先祖石勒以来,简拔于平民之间,年岁居长,当仁不让。”
见王谟主动请缨,众臣只齐齐向他道谢。
邺城另一处角落之中,李农的司空府如今却是一反常态,颇为僻静,仿佛这几日的喧嚣与他全无关系。
大公子悄然进入李农的书房,只将夕食端过来给李农,边端着边说道:“父亲,如今邺城之中诸胡屠灭殆尽,我汉人尽掌权柄,父亲如今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为何这般愁眉不展?”
李农看着大儿子,只苦笑道:“汝父只有,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一人之下岂非惹人主猜忌。”
“父亲,我猜冉闵不会的,听闻他与石韫之事,想来必是恋旧之人,父亲与冉闵并肩作战,栉风沐雨多年,想来不会做出此等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事。”
李农只长叹一声,“同患难易,同富贵者难,若他还是人臣,吾当然不信。然如今他,他是君,我是臣。”
“父亲,儿子还是感觉冉闵还是……”
正在这时,小儿子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只向父亲说道:“尚书令王谟求见。”
李农关切的问道:“你腿上有伤,还是不要多走动,府里有你两位哥哥打理当没什么问题。”
小儿子笑道:“这条腿从石遵之乱起,已过大半载,如今邺城形势陡变,儿子再也坐不住了,望父亲能了解儿子做事之心。”
“既如此,汝召王谟进来吧。”
“是”
李农看着小儿子远去的背影对大儿子说道:“当时我自退保上白,取兵自救,落下你们兄弟三人,你不会记恨父亲吧?”
大公子忙劝谏道:“怎么会呢?当时情势危机,谁又能知道,自己能否见到明日的太阳。”
“我看,我们家那小子,从那时起性情有些变化。也难怪,本是健全之躯,就是当年张豺过于狠毒,只严刑拷打,他的那条腿差点废了。”
“父亲,事情都过去了,当年都身不由己……”正在说话之间,只见小儿子领着王谟入室拜访。
只闻王谟只边入府,边道:“老臣恭喜大司空,贺喜大司空?”
李农只淡淡的问道:“喜从何来?”
王谟只看向李农的两位公子,两位公子心领神会,忙躬身退后,闭门而出。
李农见四下无人,暗自说道:“王谟,你我都是太和(石勒称帝时的年号)一朝的老人了,杀戮也不鲜见了,今邺城前朝石氏一族皆相殒命,岂不知下一个轮到的是你我?”
王谟只笑对道:“李司空,你已知道了。”王谟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司空和冉闵相识多年,投身石氏以来并肩作战,若论在我国人望,只在冉闵之下,今冉闵继承大统,登基称帝是迟早的事,司空当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汝为何忧愁?”
李农低头叹息,“权位,功名与我如浮云,吾早已看谈。只这中原你瞧,胡汉杀戮,纷争不止,几不知道几时才能停歇。”
只闻李农言语至此,王谟心中瞬间有一悸动,但仍不确定,只小心翼翼的问道:“吾不知司空之志是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