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难舍难分的哭啼声中。
策彦周良只得答应,赴日本皇亲每人再加月俸五两银子,幕府准备庐舍安置。
这些宗亲们这才心满意足的起身,跟在策彦周良的身后,大踏步的朝着刘家港码头走去。诚然,番邦或许是鸟不拉屎,但至少还得有只鸟吧!
真要是回到封地,那可是连鸟都见不到了!
方一出城,那些宗亲的行李便被宫人送了过来,看着身后那一大群宛若春游一般的皇室宗亲,策彦周良忽然想到了一些自己看过的典籍。
这些宗人在大明好像也不都是锦衣玉食啊!
“殿下,外臣方才又想了下,八百余宗亲,这月俸实在是……”
“汝何意?”朱载壡的面色一沉。
策彦周良赶忙道:“外臣听闻天朝以品秩定亲疏,岷府诸藩于天朝食俸不过四百石。”
承天门下,方才欢快的空气霎时间一扫而空。
“天朝亲疏,那是因为有天子在,蕞尔小邦,也想定我朱家的亲疏?”
朱载壡面色一沉,不待策彦周良继续开口。
天街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披麻戴孝的人影。
“殿下!不可啊!”
语罢,那人便一个头叩在了地上“咚”的一声传来,这头倒是磕的结结实实。
那书生的额头上登时便渗出了血迹。
“倭寇狼子野心与汪逆勾结日久,绝非善类,不可不察啊!”
目睹此状的策彦周良也顾不得定个宗亲的亲疏了,赶忙跟着跪倒在地道“殿下,小邦当真是加不起俸禄了啊!”
“知小礼而无大义,畏威而不怀德,弱则卑伏,强必寇盗!你也配来我天朝乞食吗?”
“天朝还有忠义敢死之士,我也敢自戕于孝陵。”
“只要殿下收回成命,学生这便去孝陵自戕!”
那书生根本就不给策彦周良转圜的时间。
朱载壡一脚将策彦周良踹了出去怒道:“还愣着作甚?还不快滚?!”
策彦周良又在地上叩了个头。
“外臣这便滚,这便滚!”
见策彦周良走后,那书生更是干脆的跪在了承天门外,久久不肯起身。
站在天街侧旁看热闹的张鏊不由得朝着顾可学竖起了大拇指。
“惠岩,高啊!这监生是你找来的吧?方才那日本番使又要使诈,多亏了你这招以诈制诈啊,啧啧,多险啊。”
“这监生我看着也眼熟,就是忘了在哪见过,人才啊,你看看这情真意切的,我都感动了。”
顾可学小心翼翼的低声道:“济甫,这位是谢文正的玄长孙谢道渊,泗门谢家的独苗了。”
“怪不得,名门之……”张鏊的话音一顿,而后恍然大悟道:“不是装的啊?”
“人家那是真的国仇家恨,拦都拦不住,要不是那番使有人护持着,这小子今日都准备好直接行刺了。”
——
策彦周良的坐船已然启航,朝鲜使团在京师的折腾虽然比策彦周良一行人慢了不少,但最终也取得了大致相同的结果。
三方各取所需,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唯有谢志望对金陵发生的这一切不甚理解。
自策彦周良离开金陵后第二日,金陵便降下大雨,饶是大雨倾盆昼夜不分,依旧没有阻挡谢志望请愿的脚步。
大雨淋湿了谢志望的巾服。
谢志望额头上的伤痕也只是稍稍包扎了一番。
“学生国子监生谢志望,叩请太子收回成命!”
把守宫门的缇卫遥望一眼都不由得叹了口气。
只不过谢志望很快便觉得头顶的雨滴不在落下。
待谢志望满脸疑惑的抬起头后,这才发现一个身着蓑衣的人打着一把油纸伞站在了自己身后。
“道渊,回去吧。”
直到那人低下身来,谢志望这才看清楚来人样貌。
“念斋?”
“人微言轻,你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那咱们便什么都不做了吗?国仇家恨啊!”
“再等等,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朝廷行了鞭法无外乎就是玩钱玩银子,现在咱们要做的,是韬光养晦。”
陶大临一把将跪在地上的谢志望搀扶了起来,在谢志望耳畔低声道:“咱们陶谢两家玩银子的时候,他们还没生出来呢,再等等,就快了。”
资本一旦降生,就绝不会止步于内阁亦或是哪个衙门。
它要的是整个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