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可,臣以为,此亦非长久之计。”
朱载壡抬头看向了侧旁的麦福。
“麦公公,父皇可有旨意?”麦福闻言低头道:“皇爷只发了一个字。”
“甚字?”
“等。”
朱载壡的眉头逐渐蹙起。
“等甚?再等,那些番邦自己就琢磨出来了,等到甚时候才是个……”
朱载壡话音未落一个小黄门便已然走进了殿内。
“殿下,老祖宗,邹员外求见。”
朱载壡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麦福。
麦福这才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殿外。
“皇爷,许就是在等这个,咱大明,有的是人比朝廷急。”
朱载壡这才开口。
“召。”
“喏。”
不多时,邹望便走进了殿中。
自鞭法之后,邹望也在逐渐适应大明的官场。
“臣邹望,拜见太子殿下。”
“邹员外突然入宫,可是有大事要奏?”
“启禀殿下,这些日子缇卫大索江南,各国使节一索而空,海外诸番实乃江南百万织工衣食所系,臣斗胆,奏请殿下开释放各番使节,亦或是明正其罪,依律惩处,以安内外人心。”
麦福闻言不由得一笑。
“邹员外这是承认这江南的布往何处去了?”
邹望朝着麦福一拜,而后苦笑道:
“麦公公明鉴……这,下官万死。”
江南的物产去了哪里,在江南早已成了众所周知的秘密。
港口中一条条的千料海船日夜赶工。
总不能全都是在近海江口打渔的。
大明的海禁政策已然是名存实亡了,朝野上下都知晓,御马监麦福督造的那批水师战船交付之际,就是大明增设海关之时。
原本麦福已然准备住嘴了,朱载壡却是给了麦福一个眼神,示意麦福继续往下问。
“宁克终擒了使节,邹员外带着人去诏狱要人便是,朝廷这边有规矩,劾疏要先报通政司,而后送科道,咱们得按规矩来。”
朝廷反正是不急的,开海终归还没落到实处,无外乎就是京师又多几个哭的婉转动听的番使罢了。
邹望苦笑道:“番使三日前已然去找过宁佥宪了。”
“而后呢?”
“截至到下官诣阙前还没回来呢。”
麦福却是朝着邹望一拱手道:“那这件事情,邹员外还是回去好生想想吧。”
邹望欲言又止的看了麦福一眼。
“麦公公,您知道的,邹某人眼下便是风箱里的老鼠,唉。”
“邹员外切莫妄自菲薄,大明朝没有这么大的风箱,您难,但是这事,朝廷也难,您还是得回去好生商量……啊,好生想想。”
邹望叹了口气,旋即便起身告辞。
直到邹望走后,朱载壡这才开口。
“麦公公,你方才这一席话是何意?”
麦福赶忙欠身。
“殿下明鉴,眼下最急的不是他邹望,而是汪直,他邹望这也不过就是替汪直传话罢了。”
“汪直有甚急的?”
麦福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道:“咱大明开海在即,咱大明一设了海关,朝鲜、琉球、日本定然要群起效仿,将各自的海关设起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宁佥宪拿了这么多的番邦使节,朝廷不管这档子事,那些番邦只能联手去挤兑汪直去了。”
朱载壡眉头一蹙。
“汪直?可若是这么简单就能挤兑得了汪直,早年间的倭乱。”
“殿下,今时不同往日了,不止朝廷在大造船舰,舟山三十六岛,每岛都在赶制海船,而且都是远洋海船,莫说是去那扶桑小国,就是西洋也能去得。”
“他汪船主再有钱,也掏不出这笔钱,臣有秘线,汪直造这些船,至少借贷了六七十万两银子。”
“早年间,他们混不吝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干得了就干,干不了就走。”
“六十万两银子这口气儿缓上来之前,汪直禁不起折腾,不趁这个机会逼汪直上岸,日后朝廷再想拿住他汪直可就难了。”
沉吟许久之后,朱载壡这才问道:“这是父皇的意思?”
麦福却是一笑。
“殿下折煞了,臣只是皇爷的御前的一个小卒子。”
大明的皇权在衰弱,但皇权衰弱的同时,朝廷对于两京一十三省的控制力正在因一个“利”字逐渐提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