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啊!”王滶低头喃喃道:“我还是想不明白……”
汪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拿倭扇一敲王滶脑门。
“朝廷总有计税为银的那一天吧?”
“等到计税为银,咱们手上的银子不就值钱了?大明的银价一涨起来,最多三个月,就能把海外的银价带起来,南洋的木材,西洋的铜,都是紧俏东西啊!”
王滶这才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明抢?”
“这叫慈悲!咱们不钱,番人怎么挣钱,番人都成穷鬼了,怎么买咱们东西?互通有无,互通有无,懂不懂,他们还得谢咱呢!”
“少看点那些劳什子的出墙记,多看点实学的书!”
王滶木然的点了点头。
“……抢完了还得让番人谢咱……还是朝廷狠啊。”
随着坐船驶入沥港,方廷助却早已守在了码头上。
“大掌柜,出事了。”
汪直没接方廷助的话茬,径自吩咐道:“告诉皮雷斯那个大副,准备交割吧,再问问这尸首他还要不要,不要的话我们帮他扔海里喂鱼……啊不是,海葬了。”
吩咐完了这些,汪直这才开口道:“甚大事?”
“松浦家的家奴日前跑到咱们这儿来了,说是朝廷把他们家长男给羁了。”
“一个松浦家,羁就羁了呗,应天府那是太祖高皇帝开国所在,这算甚大事!”
方廷助低头道:“不止松浦家。”
“还有几家?”
“二十多家,四百来个。”
汪直的表情逐渐僵硬下来。
“还有……”
“还有?!”
“朝鲜跟琉球那几家的人也被朝廷羁了。”
汪直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
“朝廷把国子监给抄了?!总得有个说法吧?”
“没有说法,松浦家也是说,若是犯了罪他们认,可朝廷一点说法都不给,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听说还是半夜给堵榻上提走的。”
汪直眉头一蹙。
“给邹望发信,让邹望去麦福那边打听打听。”
“喏。”
——
金陵街头不少老幼一如往常的在等着应天府施粥。
缇骑不住的在街头出没。
时不时便揪出几个书生打扮的人拖上便走。
“各位差官,你们抓错人了,我金陵本地人!”
“说你是外地的了吗?急着嚷甚!”
或有抵抗几下的,但终归都是书生,哪里是缇卫的对手。
锦衣卫的行动很快便惊动了会同馆与礼部。
主要是因为南京北镇抚司离南京礼部实在是太近,诏狱里天天鬼哭狼嚎的,比动物园还要热闹。
“烦请通禀一声,礼部顾可学求见。”
顾可学有些不耐烦的带着三个会同馆的使节站在门外。
“顾部堂,宁佥宪说了,谁也不见。”
顾可学一脸无奈的看向了身后的三名使节。
“三位听清楚了吧?不是我不管,实在是我说话也不好使,你们看看要不……?”
顾可学话音未落,宁玦的声音便从诏狱内响起。
“你们瞎啊!谁说我不见了?!没看见顾部堂身后那仨人吗?!”
“那也是蛮子啊!顾部堂都把人送来了,愣着作甚!”
还没等顾可学回过神来,一队锦衣卫便宛若脱缰的野狗一般从诏狱里扑了出来,将那三名使节给一人一脚径自踹翻。
“他娘的,满城找都找不着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顾可学料到宁玦不会给自己面子。
但顾可学万万没想到自己成了给宁玦送货上门了。
“不是,克终,锦衣卫拿人也总得有个说法,好歹也是使节,总得有个罪名啊!”
及至此时,宁玦才从诏狱中现身。
“说法简单,《传习录》、《甘泉集》他们要多少就可以带走多少。”
“但大明百姓拿命换来的实学,他们一页纸都不能带出大明。”
顾可学愕然道:“可……克终你这是在擅权啊!”
“对啊,顾部堂赶紧上疏参我吧。”
“金陵死了那么多的人,他们想过来吃现成的?”
“做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