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咱们还往前……吗?”
宝华山再往西,就是孝陵所在的钟山了。
汪直沉吟片刻之后,这才吩咐道:“船队不必向前了。”“只有咱们这条船向西,去燕子矶。”
王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问道:“燕子矶?咱们去……”
“就是去谒陵。”汪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王滶。
“别忘了带条小船,莫误了时辰。”
汪直一摆手,打发走了王滶。
燕子矶是江南第一渡口。
每日于燕子矶等待过江的船只不计其数。
同样也是振武营东进松江三府的必经之路。
就在汪直驾船向燕子矶挺进时。
麦福却并没有命振武营直扑松江,而是命振武营在燕子矶列阵迎敌。
只有汪直到了燕子矶,才是麦福最担心的结果。
当看到只有一条船排江踏浪的驶来后,麦福的表情仍旧是愈发难看起来。
“老祖宗,那汪直果真来了。”
“准备拿人。”麦福轻飘飘的一句话,百余名甲士便在燕子矶中埋伏了起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汪直的坐船径自放下一条小船,船头站着一儒生打扮的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朝着燕子矶靠了过来。
小船还未靠岸,汪直的声音便已然响起。
“大明海外孤民,徽人汪直,拜见司礼监麦公公!”
语罢,汪直在船头一拜,这才自船上走了下来。
听到汪直自报家门。
麦福的心中又是一沉。
海上终究是养出来了一个怪物。
麦福沉吟片刻,而后倏然起身道:“请汪船主近前说话。”
传信的小内侍快步跑出中军帐,高声嚷了起来。
“老祖宗请汪船主近前说话!”
闻听此言的汪直没有半点犹豫,当即便跟着那内侍朝着麦福所在的中军帐走去。
待行至中军帐外,汪直又是一停而后下拜。
“大明海外孤民,徽人汪直谨拜。”
“汪船主就不必跟咱家客气了。”麦福自帐中而出,却始终于汪直保持着一段距离。
“不知汪船主兴师来此,所为何事?”
汪直低头道:“回麦公公,小民来此,自是为麦公公见礼,为朝廷新法臂助。”
麦福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忍不住笑道:“当真是君父有德,这窃据孤岛的倭寇,也知晓心系朝廷了。”
“请麦公公恕小民斗胆。”
“汪船主但讲无妨。”
汪直闻言,这才抬头道:“麦公公,又有哪个生来愿做草寇啊!我等均是有志之士,只是报国无门啊!”
麦福的话锋陡然一转。
“尔等的志向便是劫掠东南吗?!”
汪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公公明鉴!倭寇在海上,不代表在海上的都是倭寇啊!”
“圣天子欲靖海疆,我等皆愿效犬马微劳驰驱。”
“我等都是海外孤忠啊!”
听着汪直的话,麦福忍不住一声嗤笑。
“照此看来,汪船主反倒是那呼保义黑三郎了?”
“小民不敢,惟有一颗忠心比三郎耳。”
身后两个小内侍搬来两把椅子。
麦福一屁股坐下,悠悠道:“呼保义明知是毒酒,依旧心里装着朝廷,汪船主自比三郎,可敢饮咱家这杯酒?”
话音刚落,便有内侍拿着一个酒壶来到了汪直面前。
“小民愿饮!”
汪直几乎毫不犹豫的接过了酒壶。
“麦公公,小民既敢登岸,自然愿饮此酒。”
“那咱家告诉伱这就是鸩酒呢?”
“但饮无悔。”
汪直举起酒壶便欲痛饮,麦福盯着汪直,汪直仰头便是将壶中酒一饮而尽。
看着汪直将酒一饮而尽,麦福心中的杀意愈发浓郁起来。
“汪船主果然好胆气!”
汪直豪迈的将酒壶掷于地。
“燕子矶距孝陵不过三十里耳,能死于太祖高皇帝陵前,直复何言。”
麦福笑着摇了摇头道:“汪船主此言差矣,此地至孝陵,纵行官道亦有近五十里路……”
还没等麦福说完,麦福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
官道是要走五十里。
但如果看直线距离的话。
那可不就是三十里吗?!
炮弹不用走官道啊!
汪直站在原地,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看着麦福。
“请麦公公恕小民无知。”
“你的炮能打三十里?”
“麦公公说笑了,天下没有能打三十里的炮。”
麦福骤然抬头,一眼便看到了江面上那条船二三十个比大将军炮还要粗上不少的炮口,早已对准了孝陵方向。
但凡是这炮弹崩掉孝陵一片瓦。
天子就要下罪己诏了!
汪直赌麦福这把不敢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