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体型硕大的旗舰静静的横在海面之上。
王滶在甲板上径自跑了过来。
“义父,那几家的船都停了,不敢进江口。”
汪直端坐船头,吹着海风,脸上却尽是淡然。
“他们不敢进,那便咱们带头进,他们也便进了,让前面的船让开吧。”
“喏!”
王滶径自跑上望台,大喊了几声。
原本挂在旗舰船头的旗帜跟灯火旋即便变化起来。
不多时,堵在汪直船队前面的那几条船便缓缓的给汪直的船队让出了一条路。
“更帆!”
随着声声令下,船头的风帆也变换成了入江使用的风帆。
当这些庞然大物般的海船驶入长江之后,原本在江面上的运粮船亦是蜂拥驶入了就近的码头。
各地烽火台的信炮亦是频频响起,只是自张黄盖等人上岸以来,江南各府的狼烟烽火就没有断过。
各卫只得连派快马入南京报信。
不少炮弹朝着江面上射来,炮弹却是根本落不到汪直的船上,只能砸在江面上泛起阵阵水。
朝廷那点水师,这会压根就不敢出战。
长江江面本就宽广,明时江面更甚,入海口处江面数百里宽,至苏州段江面仍有四十余里宽。
汪直刚一入江,抢占了长江正中心的航道,也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径直朝着金陵方向挺进。
而后汪直便命人大张旗号,生怕朝廷不知道这船队是汪直带来的一般。
这些倭寇见汪直大张旗鼓的亲身入江,也便顾不得畏首畏尾了。
不是他们不知道朝廷水师羸弱,他们担心的是事后被朝廷打击报复。
汪直都做到这个程度了,他们再怂,日后可就没法在海上混了。
几百条海船相继驶入长江。
所有的战船也全都换上了汪直的旗号。
汪直这么一搞,无疑是在向所有人秀肌肉。
既告诉朝廷自己已然整合了外海群倭,同样也告诉海上的倭寇们自己朝中有人。
长江老子都能进。
不仅能进,还能全须全影的回来继续过日子!
只是所有的倭寇头目均是面色凝重。
汪直究竟从哪攀上的高枝?!
“义父,再往前就快到金陵了,江面也窄了,咱们……就不怕朝廷降罪吗?”
海船驶到这儿,王滶也是真的慌了。
再这么飘会可就能看着孝陵了!
“怕甚,咱们是来给朝廷送礼的,朝廷焉能怪罪?伸手不打笑脸人。”
“送礼?咱们送甚礼?”
汪直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杀意。
“吕怀满门的项上人头。”
——
新泉学馆。
看着络绎不绝的奏本,激动的连连踱步。
“妙哉,妙哉!”沉吟片刻之后,何迁这才开口道:“兵部诸可有动向?”
“禀先生,留守科道、兵部诸司,正预备联名参他宁克终呢。”
何迁却是摇头要道:“不能参。”
众生员闻言均是一怔。
“先生,这可是巾石先生用性命换来的大好机会,此时不参,更待何时?”
何迁径自坐回石凳之上,悠悠道:“正是因为师兄以命相搏,这才不能参,眼下咱们一并参他宁克终,那就是在救他!”
诸生闻言一怔,而后登时恍然大悟状。
何迁骤然起身。
“而且要联名去保!知会咱们的人,拿出撼门的阵仗来保他宁克终!”
诸生闻言均是一笑。
“我等明白了!这便回去知会各位先生,联名上保宁克终。”
何迁要的就是宁玦跟嘉靖互生猜忌。
“江南各卫都动起来了?”
“禀恩师,家父先前已然来信,各府抽调重兵已然向这伙贼寇围过去了,定能在其出海之前,将其一举歼灭!”
何迁的胡须都在跟着颤抖。
江南八府各卫、各州县官几乎是百十年来头一次这般团结,张黄盖这群人就是插上翅膀也甭想逃出去。
“好!好!好!”
何迁连说了三个“好!”字。
“那麦福昨日已然派八百里加急去明州调安远驿了,怕是麦福私造了金印勘合,想保下这伙贼人。”
书院内登时便响起一阵嗤笑声。
“将在外,君命尚且有所不受,更况宦命乎?”
这几府的州县官为了自己能平平安安的将那些账报上去,也会竭尽全力的绞杀张黄盖。
只是新泉书院中的一众书生不知道。
原本准备将张黄盖一行人扑杀在岸上的江南各卫已然僵在了原地。
之所以停住,原因也非常简单,东起江口,北至长江,每个府的岸边都聚拢了倭寇的船只,不上岸也不走,就这么静悄悄的停在江面上横着。
烧俩仓无外乎想保命。
丢城失地也是死罪。
这tm谁还敢动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