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载壡的心里。自己那个老爹,不过是固执了些,笃信玄学了些容易被人利用罢了。
但是现在宁玦告诉自己,自己老爹全都知道,甚至还是在装糊涂!
“这怎么可能啊,分明就是严嵩跟夏言内阁党争,怎么会是天子首肯的!”
“再说了,大明从未有处死阁臣之先例!”
宁玦望着朱载壡冷哼道:“那大明还没有勋戚被人暗杀在诏狱的先例呢!夏言不照样是开了古所未有之先河?!”
“暗杀勋戚?宁先生是说武英侯郭勋?”
“不是郭勋还能是谁?郭勋是怎么死的?进了诏狱连刑都没有上,就是这么关着,关了不到一年竟给关死了!”
朱载壡不敢置信的愕然道:“但是听说三法司议了三次,武英侯就是死罪啊。”
“是啊,所以为什么要议三次罪呢?”
朱载壡的嘴巴张了张,良久没有说出话来。
寻常案子,三法司会审也就议一次就把罪给定了!
真要是自己老爹想杀郭勋,犯得着来回议三次吗?!
望着炉中升腾而起的热气,宁玦不禁啧舌。
“世人皆言郭勋炮制《英烈传》以佞幸起家,事实当真如此吗?自土木堡后勋戚势微,太祖所定之文武并进形同虚设矣。”
“天子继位之初,重用郭勋,实则意在以武勋而制天下文臣,奈何郭勋骄横,本身也只是想稍加惩戒,谁曾想直接死了。”
郭勋、朱希忠,刚好是大明的两代勋贵。
嘉靖的安排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郭勋年长,先用郭勋整合勋戚力量,而后再用朱希忠接班,这样两代人延续下来,大明勋戚起码能缓过来口气儿。
只是嘉靖万万没想到,这帮文官竟然肆无忌惮到这个程度,直接将郭勋暗杀在了诏狱里,嘉靖扶持了十几年的勋戚一夜之间就又被打断了代。
郭勋死时,朱希忠不过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愣头青,远远到不了能掌控大局的地步。
朱载壡虽然年纪尚幼,但是终究还是继承了嘉靖的大部分智商。
在听到宁玦这么一说后,登时便明白了个大概。
“人是在诏狱死的,郭勋一死,不仅打了天子的脸,同样还威胁到了你叔。”
“这也是为什么你叔与夏言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却要置夏言于死地的原因之一。”
朱载壡有些激动的辩解道:“可是那歇户徐二确曾向我叔行贿啊!”
歇户实际上就是明代中后期形成的官商。
而歇户制度的在历史上留下的最终产物,就是清代的广州十三行。
诸如沈一石、以及清代的胡雪岩,干的就是歇户的差事。
只是跟沈一石不同的是,歇户本身就是合法的。
“你也知道那徐二是歇户?那东西说叫贿赂是贿赂,说白了不就是常例吗?你叔跟天子是什么关系,你叔拿点常例可能被天子治罪吗?”
“夏言会蠢到拿一个威胁不到你叔的东西去攻讦你叔吗?”
听到朱载壡的话,宁玦险些没有笑出声。
孝。
孝死了。
宁玦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孝顺的大侄子,还有抢脏水往自家叔叔身上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