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穷途末路
又过了一日。
当刘辩亲率大军兵临城下之际,公孙续的一颗心顿时便沉到了谷底。
望着被高高吊在大纛上与城头几乎平行的公孙瓒尸体,公孙续目眦欲裂,怒目圆瞪的双眼中竟汩汩流出两道血丝,惊得身旁的公孙范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道:“切不可被愤怒迷惑心智,值此关键之际,更当沉着应对才是。”
公孙续手搭城垛,两只手的指甲死死的抠在城墙边,以致指甲外翻,血流如注,而他对此却好似浑然未觉般,望向打马立于中军大纛下的刘辩,咬牙切齿道:“竖子安敢如此,某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公孙范闻言,无奈的长叹一声,有心相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人家老爹的尸体被高高的吊在自己儿子的面前,这种时候,饶是出于好心,出言相劝,但听在公孙续的耳朵里,也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正所谓父仇不共戴天,这种时候根本就不是劝的事儿,而是想办法帮自己大侄子报仇,退一万步来说,哪怕是报不了仇,也得先让对方把公孙瓒的尸体放下来再说。
正当城头上的公孙范与公孙续绞尽脑汁的思索应对之策的时候,城外的军阵中却忽然发生了一阵骚动。
骑兵军阵忽然分列两边,主动让开了一条道路,正当城头众人看得一头雾水的时候,却见一辆立着两杆大纛的战车缓缓的从阵中驶了出来。
两杆大纛上分别吊着两具尸体,一个是公孙越的尸体,另一个则是严纲的尸体。
望着二人的尸体,公孙续的身体好似忽然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缓缓的瘫软了下去。
公孙范见状,连忙从后边擎住了公孙续的身体,轻声道:“当心。”
公孙续闻言,缓缓地转过身子,默默的与公孙范对视了一眼,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恐惧与迷茫,道:“为今之计,当如之奈何?”
望着已然没了主心骨的公孙续,公孙范默默的瞥了一眼远处公孙瓒等人的尸体,旋即无奈的长叹一声,道:“杀父之仇岂可忘乎?若你当真能够放着杀父之仇不报,能够忍受被世人唾弃的折磨,投降倒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公孙范着实给公孙续出了一道难题,公孙范的话看似是一道选择题,实则却只有一个选项,年轻气盛的公孙续又岂会放着父仇不报,而选择向杀父仇人屈身请降呢?
其实这根本就是一道死命题。
公孙续只是一个在公孙瓒庇护之下缓慢成长起来的二世祖,他并不具备卧薪尝胆的魄力和耐心,公孙范的举动也着实有点难为他了。
话说回来,即便公孙续具备卧薪尝胆的魄力,刘辩也绝不是吴王夫差之流可与之相比的,刘辩于逆境中成长,如今早已摒弃了所谓的大仁大义,现在的刘辩根本就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他可以昧着良心的去扮演一位大仁大义的有道明君,但是,当他发现对方的存在会成为自己的潜在威胁时,他亦会毫不犹豫的做出斩草除根的决定。
公孙续默默地抬头望向天空,见已是黄昏时分,于是他强撑着站直身体,背对着公孙范说道:“父亲临行前,将亲眷尽数托付于我,让我对其多家照拂一番,若我不幸战死,他们又当如何自处?”
公孙范闻言,已然猜出了公孙续的心意,于是毫不犹豫的回道:“公孙氏只有战死之人,没有投降之鬼。”
公孙续默默地点了点头,道:“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天亮之际,某自当率军与竖子决一死战。”
“善。”
公孙范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公孙氏之人大多都生了一副宁折不弯的驴脾气,然而城中除了公孙氏之外,还有其他姓氏的世家子弟,他们可没有公孙氏那般的硬骨头,听闻刘辩率军兵临城下的消息,他们的心思立时便活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