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麟羽认为自己格外清醒,但头部的重创还是让他昏睡了整整两天。
他醒过来的时候便感觉手上压着个重物,勉强斜眼望过去,只能看到有个到黑色的小脑袋瓜子紧紧地贴在自己手边。
手被压得有些发麻,麟羽不太舒服地皱起眉,想要把手从对方脑袋下面挪出来。可他自己还没怎么开始用力,反倒先把压在他身上的小家伙弄醒,那孩子噌的一下挺直了背,一双熬到通红的眼睛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随后很快蓄满了水色,金豆豆不要钱似地一点一点往下落。
“哥——”
麟羽的眼皮抽搐,表情不太自然。
面前的小孩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就连鼻子也偏秀气,光看上去很容易会被误认为是剪着短发的小姑娘,和麟羽这种五官深邃硬朗的硬汉没有一点点相像,偏偏被麟羽当亲弟一样宠了小十年。
此时的麟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趴在麟羽的胸口,半是埋怨半是担心,“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啊?你可终于舍得醒过来了!”
若是放在以前麟席对自己如此亲密,麟羽怕是伤口未好便要出声安抚年幼的弟弟。可麟羽已经死过了一次了,看着面前少不经事的孩子只会想到日后他变成白眼狼的模样,当初的怜爱早就被满腔的愤懑取代,别说安抚了,如今的麟羽甚至做不到不迁怒眼前还年幼的孩子。
“我没事。”
麟羽表情平静,不动声色地将人推开,面对麟席的哭腔置若罔闻。
“我,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麟席只是孩子,此刻并没有发现麟羽的异样。他抹了把泪,急匆匆朝外跑,只当是哥哥刚醒还没有缓过来,才会一时照顾不上旁边的自己。
看着麟席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麟羽捏了捏眉心,意识到问题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的父母因为车祸离开时他才不到十六,麟席更是一个刚满七岁的孩子。当初为了能好好照顾麟席,麟羽未满十八岁就进了厂里打工,几乎是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撑起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如今再像从前那样对麟席掏心掏肺自然是不现实的,麟羽自己也膈应。但现在的麟席年纪实在太小了,又没有生活能力,他也做不到把这么一个什么事也不懂的孩子扔在路边。
麟席不知道就在自己离开的那么一会儿麟羽已经想了无数个甩开自己的方法。他长相本就讨人喜欢,这几天一直在病床旁边照顾昏迷的哥哥更是引起了护士们的怜爱,很快便找到这几天对自己照顾有加的护士姐姐过去查看麟羽的伤况。
“伤口恢复得还算不错。”护士简单地看了下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耐心建议道:“不过大脑受伤还是需要谨慎一点,你叫麟羽是吧?如果没有非常要紧的事的话还是希望你可以在医院多观察几天。”
“不用了,我想要立刻出院。”麟羽摇了摇头,几乎是想都不想就说了拒绝。
上一次他就是因为太过担心而在医院住了许久,最后结算的费用对他来说简直可以算是天文数字。有了经验麟羽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了大致地了解,自然不愿意在医院多花这么多钱。
“要不还是多住几天吧。”护士没想到麟羽如此果决,有些担忧道:“多观察一会儿总是好的。”
麟席看看护士姐姐,有看看头上还有伤的哥哥,跑到床边挽着麟羽的手,拿娇嫩的脸蛋蹭了蹭:“是啊哥哥,要不你再这多待几天吧,这几天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放心住在这里好不好?....我现在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说没事就是没事。”麟羽没看旁边还撒着娇的麟席,抬头对站在旁边的护士道:“姐姐,我今天就想出院。”
医院总不能拦着不让人走。
“好吧,我去问一下张医生,只是回家后如果你有不舒服一定要记得及时来医院听到了没有?”
“好。”
麟羽没什么血色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休息了一阵便着手办理出院手续。
他在忙活的时候麟席就像是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
办理手续要在两栋楼来回跑,加上排队的人不少,整个过程漫长且繁琐。麟席这两天为了守着麟羽几乎没怎么好好睡觉,虽说小孩的精神旺盛,但两天下来已经到了临界的边缘。加之整个过程中麟羽都没有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没有朝后看过他有没有跟上,被漠视的感觉越来越明显,麟席下意识有些不安起来。
“哥,要不咱们过两天再办好不好?感觉人太多了,我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