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裴御漂亮的脸被青年绵软的扇了一巴掌,力气小得连红痕都没能留下,明明被打的不是自己,萧承嗣却啜泣着流了满脸的泪水,多日来的委屈苦闷再也承受不住,一并倾泻而出。
裴御有些怔愣住,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无论是青年晶莹滚烫的泪水,还是他方才打了自己那轻飘飘的巴掌,心口犹如被烈火烧灼般,一路灼到喉咙口,呼一下气都是疼的。
素日里总是嚣张跋扈的漂亮青年,如今不再张牙舞爪,竟委屈的像个孩子,削瘦的身子蜷缩在一起,双手抱膝,蓬松凌乱的脑袋深深埋在双臂里,肩膀随着抽泣声一耸一耸,看上去可怜极了。
“呜呜。。。嗝。。。”
萧承嗣呜咽着打出一个哭嗝,自觉有些丢人,一双白玉般的足,局促的抵在一起,足尖白里透粉,可爱的紧。
裴御心头仿佛冰川融化般热起来,方才阴沉沉的脸色也稍显柔和,伸出长臂将人圈进怀里,青年原本还全身紧绷,抗拒他的碰触,后来被轻轻的吻了一下毛绒绒的脑袋,便偷偷抬脸觑了一眼,正对上那双浅色眼眸,其中满满都是怜惜,心中委屈顿时消去大半,只是被当场抓包,又觉得没了脸面,正要继续埋起脑袋,却忽然被裴御眼疾手快的捧起脸。
“阿嗣,对不起。。。”
见青年没有反应,裴御继续低声说着“对不起”,清冷的嗓音一声接一声,带着悔意,反叫青年眼眶子里蓄满了泪水,唇瓣紧紧抿起时,泪珠子也落得急,“吧嗒吧嗒”全掉进颈窝里,烫得他一个哆嗦,随即呜咽一声,整个人扑进泛着清冷幽香的怀抱里,“呜呜”哭出声来。
裴御怜他,宛若刺骨冰雪的冷漠化作情意,尽数落在心口,又疼又涨,还带着几分酸楚,他将人紧紧裹在臂膀中,轻轻啄吻青年有着小小发旋的可爱脑袋。
然而,那刺痛他双眼的情境却历历在目,仿佛尖刃狠狠剜开他还未愈合的伤口,并不致命,又日日夜夜反复折磨着他。
那日他赶到时,庭院里只有一道清瘦的身影,电闪雷鸣下,摇摇欲坠,青年赤着脚,面色苍白,双目无神,身上没有一件避体的衣物,只披着破碎亵衣站在一丛翠竹下,莹白的身子上落满大大小小的青紫红痕,一直从脖颈蔓延到大腿内侧,粘腻的液体缓缓坠下,任谁打眼一看,都能明了青年经历了何种情事。
仿佛是感知到什么,萧承嗣转过头,那双死气沉沉的眸子直直看着裴御,没有任何情绪外露,却犹如压顶的大山,让他沉重的透不过气来。
青年残破的嘴角扬起,喃喃着说了什么,被瓢泼大雨盖住,裴御听不见,滔天的愤怒以及妒意快要将他湮灭,心口疼得仿佛被剜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空荡荡的,连心跳都停了。
却见萧承嗣身子晃了晃,豆大的雨滴落在那张绝望的面孔上,击打得眼睛都睁不开,他像是坠入一片无底深渊,头脑昏沉,四肢乏力,在意识消散前跌进温暖又清冷的怀抱中。
“裴大人,您不能带走世子殿下。”
老者佝偻着身子挡在王府大门前,油纸伞下的面孔仿佛苍老了数十载。
黑衣少年于旁撑伞,挡不住裴御满脸肃杀之气,怀中抱着昏迷不醒的青年,不忘将人埋进胸膛,以免被雨水溅到。
“让开!”
素日里清冷贵气的谦谦君子,如今沉着一张脸,清浅的琥珀瞳眸里充斥着骇人戾气,绕是见多识广的陈管事也不禁有些胆颤,还想再据理力争几分,却忽然被黑衣青年挡了视线。
“陈管事,趁我家大人理智尚存,您还是让路为好。”
陈管事看了看裴御怀中气息微弱的青年,沉默片刻后,侧了下身,让出去路。
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雨越下越大,也不知谁人在重重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