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母一边叼着点燃的卡士特五号,一边催促道:“师公,快点,不要管他。”师父加紧速度,将拜过周子洛的供品,连同他的香炉、牌位,一起扫进黑色垃圾袋;周子洛顿时失去现身的能力,变成飘浮于现世的孤魂野鬼。
不成,这不成。
严母跟着师父一起下电梯,到了社区的户外公共空间。二话不说,备好烧金的炉子,就将牌位丢进桶中。严母再自烟盒中挤出一支卡士特,打开Zippo防风打火机,“喀”一声点了火,冷眼旁观着,看那牌位在盆中逐渐化为无用辣鸡。师父在旁跳浮夸的大神,口中有节奏韵律地念念有词着:“霹雳卡霹雳拉拉,波波力娜贝倍鲁多。”
“呃啊……!”周子洛立刻感觉到浑身有如火焚般难受。严复施就算不知道周子洛能有多痛苦,也知道烧他的神主这件事该有多糟,于是想冲去找警卫拿灭火器,严母却抓住他,挡住他,不让他离开。
“妈,为什么!”严复施神情急促,他怕子洛会因此出事。
“你老婆把我大儿子打到肋骨断三根,进医院开刀六个小时,你觉得这样的媳妇我能留在家里吗?”严母又点了一根烟,神情冷酷地说道。角色俨然已经正式转职成“长男的媳妇”里的恶婆婆。
“那是因为我跟哥……!”严复施实在很犹豫,他没办法告诉妈妈自己和亲生哥哥乱伦的事,但仍旧尝试着解释道:“是我们对不起子洛,子洛会生气是有原因的。”
“是因为你跟复铭打炮,对吧?你们是不是都没戴套。连你妈我都还没让铭铭内射过,你怎么可以在我宝贝儿子的屁股里射精!”
严母说到这里,情绪格外激昂,目光一厉,竟自嘴角拔出已经抽了一半的烟,抓住严复施的手,就把烟头烫在他的手背上,只听“嘶──”地一声,肉烧焦的味道清晰可嗅见。战场太过惨烈,一时间周子洛见状都蹙了眉,想道:“这肉也烤太焦了,不好吃。”
严复施紧蹙着眉,咬紧牙根忍受着,面上一阵痛苦。或许这就是上天要给他的惩罚,毕竟他确实与哥哥做了身为兄弟,本不应该做的那些事。那又如何?至少复铭不必过来面对妈,至少现在是自己来收这烂摊子。
直到烟灰留在伤口中,手背上的烟疤已然起泡,严母还摁了摁烟蒂,将那只偌大的水泡再次掐破,于是白色的、黄色的浓稠的脓液,夹杂着血水,沿着他的手骨流淌下来。他全程都只咬着牙,一声不吭。
周子洛看着总觉得再不去医院,要是蜂窝性组织炎,严复施这手怕是要废,心下对着前夫未免有些恻然。
严母见亲儿子的嘴唇因咬牙紧闭,已变得一片惨白,甚至嘴皮子都在颤抖,这才停手,弹掉烟蒂。
严复施没有求饶,没有道歉,只抬起汗涔涔的面,定定地看着母亲,忍着痛,字句清晰地启齿道:“妈,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我也知道你一直都爱复铭比爱我多,所以你最不高兴的,其实是我夺走了复铭这件事。那又如何?复铭有多好,我们俩母子都知道,又何必把他拱手让给外头的狐狸精?”
“你有多痛心,子洛对我就有多痛心,不要因为你对我生气,就将气撒到子洛身上,这真的没有道理!有气就冲着我出。”
严母终于没再阻止,直到严复施从警卫室抱来灭火器。他急急地将半罐灭火器中的粉末都喷入燃烧的火桶中,火很快就熄灭,然而当牌位被拿出来时,上头的红漆、字样,早已黑糊糊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已经不是周子洛的牌位。只不过是一块腐朽的木头而已。
见到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严复施愤怒得紧攒起拳头;也不过就是握着而已。他终究不是个家暴男,不会去吼他妈;他妈不还是因为心疼复铭,又对他失望,才会作出这一系列行为吗?
那块焦掉的已经不能被称之为神主的东西,几乎在严复施的手里碎成粉末。他眼神里黯淡得简直无光,而后说道:“妈,你知道这将是你这一生做过的最错误的一件事吗?”
严母没回答他,也没追问他。
严复施冷冷地瞟了他妈一眼,“……是你亲手将子洛赶出了这个家。你知道的,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严母立刻反应过来,“儿子,你乖,别冲动,别继续跟铭铭……”可是没等严母说完,严复施就转身回家,拿起磁扣,哔开大门。回家以后第一件事,打开Gatsby,站在镜子前面。
“回医院看哥的时候到了,”他旋开基佬紫色的盒盖,将发雕抹了些,把头发抓得蓬松。“我得帅一点才行。不然哥会被医院里那个公狐狸精医生给拐走。”他在心中如此忖道。
既然他已经失去子洛,那么就是姻缘天注定;他不可以再失去复铭,否则自己这条烂黄瓜将会变得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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