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复施微微蹙起眉头,这让赵凯杰有种感觉,如果这里是钱柜可以点歌的话,严复施立刻就要插播一首“是我不够好”。
然后,严复施并没有任何赵凯杰预期中的老婆跟人跑反应,诸如男默女泪、无语凝咽云云,而是俐落地自裤子屁股口袋的短夹中,摸出一片崭新的保险套,指了指自己,指了指厕所,指了指他,期间,没说任何话。
赵凯杰还以为自己喝太多上头了才看走眼,讷讷然问了句:“要说话的话,顶多我们开个包厢就好,严兄,您拿杜蕾斯出来干嘛?还颗粒的咧,要死。”
“开包厢……这里又不是Omni,开个屁包厢,你是都没有夜生活喔?”
严复施闻言“哈哈哈”地仰起腰来拍着手,笑了很久,显然是喝多了,情绪非常高涨,“还是你想要冈本?你知不知道冈本会破啊?你用冈本没破过吗?”又不知是否在挑衅似的说道:“你想去哪里开包厢?我们一起去MTV好不好?”
威吓性极大,污辱性极强,赵凯杰连具体到底谁要当1谁要当0都没先问清楚,虽然严复施抓了头发,换上夜店打扮以后,痞帅痞帅的,看上去确实不错,可赵凯杰终于还是被吓到以最低限速80公里,逃离现场。
他好像顿时理解严复施为何会在这里买醉;就和他想的一样,周子洛他没了。他就这么忽然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然后消失了。
严复施看上去简直变了个人,跟上次那个对自己使出炎拳,重拳出击的家伙一比,那都不是同个人了;赵凯杰忽然间怜悯起他来,他疯了,而且有病,病得不轻。神说:我们要爱所有有病的人,因为他们除了病以外一无所有。
赵凯杰出酒吧以后,总算得以大大地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尽管台北的空气里全是烟味和汽车排放的废气。
他不由得靠在画满涂鸦的墙边,点了根烟来压压惊。
他抽的蓝色登喜路,是他在当兵时染上的恶习,当时他的班长时常放纵想抽烟的人去旁边一起偷懒个五到十分钟,他为了偷懒也去了,于是学会如何抽烟。
出社会以后的他自当基层员警起就相当自律,就算其他同事都抽,他也不抽;他又开始抽烟,是因为周子洛真的不见了。不是封锁他,而是帐号凭空消失。就像两人之间的相处不过是场梦境。
他很郁闷,而这种郁闷感会令他想起他之所以只抽登喜路,是因为他的班长只抽登喜路;他的班长亲手递给他的那支烟是登喜路。
他第一支抽的烟就是登喜路;他第一次跟班长间接接吻,是班长拿防风把烟点燃以后,确定烟头的火光已点燃成橘红色,烟纸内包好的烟草确实开始燃烧、没有熄灭,这才熟门熟路地衔进他口中;而他还能热铁烙肤地记得那时曾浅尝到的,滤嘴上残留的湿湿的气味。
他进超商买烟,就只认得登喜路;而他的班长第一次在公共浴室里头要了他之后,就跟上级请示,把他调到别班去……
当兵,到底令多少曾经直如钢棍的男人,弯曲成甜甜圈的形状?这问题无从探究。
可为何他生命中所有的男人,都像是这样?那个班长是这么对他,周子洛也是这么对他。就连严复施,他的情敌,都能这么信手拈来地玩弄、糟蹋他,他赵凯杰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种恶性循环。
附近的店门口,音响播放着离歌,歌词唱道:“你说爱本就是梦境,跟你借的幸福,我只能还你!……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
赵凯杰背靠着墙,已经差不多抽掉一根烟。
无视掉那些经过他面前,试图去搭讪他的,很明显是在妄想他的屁股或是老二的甜甜圈们。
他按捺不住内心的酸楚。尽管每一次去爱,冒着遍体鳞伤的风险去谈一次感情,他都是那么地拚尽一切,倾尽所有,竭尽所能;然而与一个人长相厮守,或许对赵凯杰而言本就是个奢侈。
是他还不够好,不够努力。原是他赵凯杰并非天之骄子,本来就不配得到别人唾手可得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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