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洲青开学那天早上是蒋鸿京亲自开车送他去的,快到学校的时候蒋鸿京把叶洲青按在副驾上一顿乱亲,把人亲得差点断气,但碍于叶洲青还得上课,蒋鸿京只能恋恋不舍地目送他离开,然后开着车回去了。
叶洲青是住校生,只有周末能回家,但是等到叶洲青周五晚上回到别墅的时候,蒋鸿京已经走了。叶如萍被照顾得很好,陈姨每天都尽职尽责地送她去幼儿园。别墅里少了一个蒋鸿京,好像没什么变化,但叶洲青总是觉得空荡荡的。
两人有几个小时的时差,而且一个在上班,一个在上学,鲜少能通电话。有时候聊天,也就是叶洲青在汇报自己的生活情况,蒋鸿京在那边用语言调戏他,时常把人逗得脸色发红,但久而久之叶洲青也就习惯了,自动屏蔽了蒋鸿京的骚话,尽职尽责的向蒋鸿京汇报自己在家里的情况。
清明节那天叶洲青去了郊外的一个墓园,墓碑上是一个老人的照片,面容祥和,目光慈爱。
“外婆,我来看你啦。”
叶洲青在墓碑前放了一束白菊花,天色有些灰蒙蒙的,叶洲青在墓碑前坐了一下午,嘴里嘀嘀咕咕的,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神情是一如往昔般的神采奕奕。有风来,带着他的呢喃,散进林间。
“外婆,他很好。”
沙——沙——沙——
风吹叶落,飘在冷硬的墓碑上。
傍晚,叶洲青打了车回到了市里,他没有直接回别墅,而是在一个甜品店前下了车,他答应了叶如萍今天会给他买一个奶油蛋糕。
叶洲青推开门走进去,猝不及防的看到了一个不算熟人的熟人。
“叶洲青?”
程然看到了进门的叶洲青,略显惊讶的开口打招呼,叶洲青也只是愣了一瞬,随即换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表情,亲切地叫他“程哥”。
程然问他:“你也来买甜品吗?”
叶洲青点头道:“嗯,给我妹妹买的。”
叶洲青挑了一个小巧的奶油蛋糕就去结了账,程然也拿了一块小蛋糕跟在他后面付了款。叶洲青看他,他歪了歪头,“给女朋友买的。”
“你对她真好。”
“一块蛋糕而已,这都叫对她好啊。”
“你特意来给她买东西,这还不算好吗?”
程然失笑,两人并肩出了门,天已经快黑了。
“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
叶洲青报了一个地址,程然一怔,“你住蒋哥那啊?”
叶洲青淡淡地点点头。
车载放着贝多芬的《致爱丽丝》,叶洲青嘴里哼着舒缓的小调,窗外的风景一路倒带,京城的暮春带着青涩的花草香。
“叶洲青。”驾驶位上的程然喊他。
“怎么啦?”叶洲青回过头,扎在脑后的小揪揪也跟着弹了弹。
“你和蒋哥是恋爱关系吗?”程然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叶洲青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即低下头,缄默不言。
车里陷入诡异的安静,良久,叶洲青才嗫喏道:“我们是交易关系。”
“噗!”
“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就是觉得有点逗。”
“?”
前方亮起了红灯,程然停下车,转过头看着叶洲青,“你猜为什么我们知道蒋哥和你在一起时会那么惊讶。”
“为什么?”
程然的手指扣着方向盘,眼神复杂。
“我和秦硕他们几个人都是蒋哥的同学,那时候我们都坐在教室的后排,座位靠得近,蒋哥不怎么搭理我们,总是独来独往,后来是我们对他软磨硬泡他才肯和我们一起打游戏,一起弹吉他,他的吉他弹得很好,有机会你可以让他弹给你听听。”
“可是他看起来很喜欢交朋友啊。”叶洲青适时插话。
程然继续说道:“没错,蒋哥很懂社交,他跟每一个人都能说上话,整天吊儿郎当的一副二世祖的样子,但他和我们之间一直存在一种距离感。”
“距离感?”
“就好像……他明明在和我们谈笑,但总感觉下一秒,他就要离开,就像沙漠里握不住的沙子,明明就在手上,但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被风吹走。”
绿灯亮了,程然坐直身子,踩下油门。
“后来有一天,我半夜起床打水,下床的时候发现睡在我下铺的蒋哥不见了”
叶洲青一愣,问道:“大半夜的,他去哪里了?”
程然表情微变,“他去了天台,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坐在天台边上,楼顶的风很大,我当时在后面看着,生怕他下一秒就被风吹下去。”
叶洲青突然感觉心脏被针扎了一下,有些疼。
“我问他在那做什么,他笑着回过头跟我说,活着好无聊,想要试试死了会不会有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