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穿过拐角,落入一个黑影的耳中。
黑影的脚步陡然顿住,半响,缓缓地露出一个微笑。
而在这边,江澜像是终于忍耐到了尽头。
“魏挽之,你能不能成熟点。”
魏挽之眼眶都气红了:“是,我不成熟,我要是成熟,我就不会傻乎乎地跑到你面前一次又一次的跟你表白了,江澜,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江澜沉默了一瞬,像是挣扎在某种不安的情绪中,他微微仰头,还是少年的魏挽之已经很高了,四肢修长健美,五官更是融合了少年的青涩和青年的俊美,乌黑的眉眼被汗水浸的透湿,只有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半响,江澜重重地一阖眼皮,冷白的面容上一寸寸的染上冰霜。
“魏挽之,我已经说过了,就算要考虑这件事,也要等到你大学毕业以后,你不是已经答应过我了。”
“我后悔了。”
魏挽之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江澜前些天连续给了他那么多天的好脸,无论他说什么他都晕乎乎的答应,本来他也可以等,可是直到昨天……
“昨天那个人到底是谁,普通同学会跑那么远来找你吗?”
“江澜,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你为什么来这里,你多久回去,为什么这些事情,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他话音刚落,江澜就沉下了面容,像是突然被人碰到某个禁地:“魏挽之,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
“你大学毕业之前,我不会答应你的。”
“还有,你跟我什么关系,我的家事凭什么要告诉你?”
魏挽之生生被这反问问红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落下来。
他缓了片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后狠狠地一擦眼睛。
“江澜,你就欺负我吧。”
他说完便扭头离开,只留下一个落寞难过的背影。
江澜捂住胸口,酸涩的疼痛从心底一点点蔓延出来,他站在原地,无声地看着魏挽之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顿了片刻,才缓缓地转身。
瞳孔一瞬间猛缩。
他身后,一个黑衣的男人不知道站了多久,看着他回头,缓缓地露出一个微笑。
“江澜。”
江澜的脸色难看极了,冷冷地开口:“厉桓,你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厉桓收起了笑意,端端正正地向他鞠了个躬。
“对不起,江澜,我还是想代表我的父亲跟你道歉。”
江澜的脸色在听到“父亲”两个字的时候彻底失了控,他强行按压住翻涌的怒火,骂道:“滚开。”
“厉桓,你要是识相点,就跟你那个老不死的爹,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江澜转身就走,厉桓脸色一白,但还是上前一步抓住江澜的手臂。
“江澜,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不知道,我母亲为此去世,我父亲他也摔下楼梯半身不遂,下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
厉桓神情哀恸,“江澜,我们已经付出了代价,你现在还是不能原谅我们吗?”
代价,那是报应吧。
江澜心底冷嘲,要不是因为厉瑞,他怎么会离开父母,离开京城,来到这样一个小地方当完全不喜欢的化学老师,彻底放弃他的钢琴梦。
“江澜,我愿意代替我父亲向你赎罪,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
大概是眼前人的乞求实在可怜,江澜一下失语,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心底陡然升起的怒火一点点平息下去,不像是消气,更像是无可奈何的妥协。
他抽回手,恢复了面无表情。
“没有必要,厉桓,我只希望你们能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你过得不好吗?”
江澜眨眨眼,唇角微微扬起,似乎是很浅的笑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地道:“不太好。”
魏挽之抿抿唇瓣,抱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
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得干巴巴地道:“哦。”
沉默了半响,江澜问道:“还有别的吗?”
魏挽之埋在江澜的胸前,清甜的奶香好闻极了,更别说不久前他还仔细地品尝过。
可是魏挽之现在一点狎昵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心里一阵阵的发苦。
他像个从医生的麻醉剂中缓慢清醒的病人,之前不愿意细想,或者说一直逃避的事情就这样毫无遮拦的展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