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厕格,许萦与普云松相对而立。
先前二人已相约达成共识,许萦提声向外头金宝报安,普云松随之放手,后退离他一步远。
重获自由,许萦翻身靠墙,一边揉腕,一边端详面前普云松的装扮。
既暂时和平共处,他疑问普云松是如何得到游天林返港的消息,并乔装登上画舫。普云松只说他有线人,其余没有必要向他透露。
又见他衣着简单,耳朵空空,许萦猜想他是独自上船。
“你敢单枪匹马上画舫,不怕被人发现?这里认识你的不定只有我一个。”
在私自调查师父钟志文自杀案而被降职之前,普云松曾任重案组帮办,参与过多次围剿行动,也曾因表现出众而获表彰。即使那是数年前光景,却难保某些人记忆力超群,能一眼将他的伪装识破。
再一细思,许萦顿悟:“宴会厅有人睇水,你怕是都进不去吧,那就只好在这里守株待兔了。”
“是不及你厉害。”普云松道。
“我会出现在这种场合,你不应该惊讶。”
“问题在你陪谁来。”
“是谁都不会是你了。”
“我是没想到你不仅和义兴与蒋英成有关,连联胜鬼手林的接风宴你都可以如入无人之境。”
“是啊,倘若你和我一样,你也能由一个男人搂着大摇大摆进门来了。”许萦嘴角一翘,笑带讥讽。
“我以为你只是想靠男人往上爬,一个蒋三还不够。”
“情人怎麽会嫌多。”
“也是,对你来说,即使如蒋英成也不过‘水鱼’一条,你当然不会嫌多。”
“谁说不是呢,阿sir你不是早知道我没有钱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吗?”许萦吃吃一笑。
“这当然是你的自由,”普云松说,“但我想知道,你今夜来参加这场洗尘宴,是为蒋三,还是元仇。”
“元仇?”
“你为蒋三,无可厚非。但如果为元仇,恐怕你打错了主意。比起我,可能那一整个宴会厅的人都更想杀了元仇泄愤,”普云松一眼不错地观察着许萦,“毕竟元仇杀的是义兴坐馆坤华。你既出现在这里,一定听说过他了。他前两天死了,送医不治。”
“是吗?”
“你耳边消息多,与蒋英成有路,又和联胜有关,应该知道是谁最先出暗花要元仇人头——是啊,就是游天林。他想除掉元仇,元仇是你旧相好,你又偏偏出席这次接风宴讨好游天林。”
“你何必讲给我听,”许萦道,“这个元仇是谁,是生是死,谁要他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也是,他一个黑白两道都在通缉的古惑仔,当然够不上许生你的眼。”
“你既说得他神憎鬼厌,我当然不会自惹一身腥。不过,元仇我不清楚,但普sir你的居心,我倒是听得明白,”许萦一笑,“你始终不忘为你师父钟志文翻案,不知什麽原因,你查到了,和联胜有关,或者,和游天林有关,所以你来了,是吗?”
“我说过,你不配提我师父。”
“人都死了,遗臭万年,还怕人讲吗?”
“天知地知,他不会受贿,不可能是黑警。”
“但他的确该死,”许萦仰脸直视他,一字一句道,“你清楚吗,你师父,钟志文,他就是该死。”
普云松厌憎许萦的面孔。他似乎时常带笑,尽管这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有时更像一种蔑然和冷血——四年前,钟志文自杀当晚,许萦站在人群里,普云松望着他,见他好平静,平静得不寻常,身上穿着一件白西装,遥遥望去好似丧服。
那是普云松第一次从许萦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咳咳,门外传来咳嗽,听着像是金宝的声音。
许萦心知她在提醒。
同时,普云松已耳尖听见脚步声。
他立即伸手捂住许萦口鼻,眼神示意他不要反抗。许萦蹙眉,不想与他贴近,伸手一推,反被普云松误以为他故意造声,于是直接将右腿插进许萦腿间,同时以胸膛抵住他上身。
进门来的大约是两个社团马仔,交了水费还在闲侃,一个提说今夜林哥返港大摆宴席真是好威,一个话今夜那道焗肉蟹才够劲,又道夜里上哪去寻欢,一个看中夜总会的红阿姑,一个中意茶楼里的点心妹。水流声断断续续,夹着两句淫猥笑语,窸窣笑着啫啫棍棍今夜要发威。裤链一收,手指挖挖鼻下瘙痒,镜子前一照,掀一掀衣领,贼眉鼠眼却自认有够靓,兄弟俩揽身揽细就要出门去。
突然,其中一个停步,侧耳去听,问有没有听见声响。二人对视,转身,不约而同推开第一间厕格。
第一间,空的。
第二间,空的。
未推第三间,又是一声呻吟,明显自最后一间厕格传来。
立即快步上前,将门板一撞,才睇清厕格里是两具交叠的肉体。上头那个倒是衣衫整齐,就是腿间圈着一双细白腿,紧张时刻甚至连脚尖都绷紧朝天。
可惜才睇一眼,在上头发力的那奸夫发觉有人窥视,粗喘着气回头吼叫看屁看!吼罢,用脚直接将门踢上。
门板底下两只脚,喘声吁吁,过一阵竟然连门板都开始哐哐摇晃。想到板后那对奸夫淫妇,尤其女人那双细腿,刺激得两个马仔更是裤裆顶起,蓄势待发,再多一刻都等不及。
终于听得脚步声远去,普云松停手,不再撞击门板,立刻与许萦拉开距离。
先前他反应很快,在二人因衣摆摩擦发出声音吸引马仔的同一时间,捞住许萦腿弯,将他抱起,压上坐便器,再抬起许萦双腿圈住腰部,迅速撩起他裤脚,拨掉他鞋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