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必须是正在孕育结晶的实验体才能进入草场。但你的身体符合所有要求，早一点也无所谓。毕竟，制定规则的人是我。”
除了刚进来时，亚德没有在这间巨大的实验室里见过其他龙族。赤龙似乎没有任何助手，他就是控制所有机械臂的核心。换言之，说是这里的“主人”也不为过。
“我可以看见你仍然不相信我。在你的心中，龙族一定是残忍无情的生物。”赤龙捻着指甲，不知为何，亚德竟从他身上看出一点人类的优雅。他以前也远远见过龙族，它们身形巨大，对人类嗤之以鼻，不屑交谈。而眼前的龙虽然自称为高贵的古龙，却是与人类亲近的一方。
“那么，你就亲眼见证吧。”
实验室忽然开始震动，被关在墙里的人类转向后消失在另一头，原先的合金墙变成巨大的屏幕，以不同角度实时拍摄着养殖场的每个角落。
“还记得你看见的那些，在高空中巡视的机械龙吗？这就是从每头龙的眼睛里看见的景象。它们监视着草场的每个角落，没有哪只实验体可以逃脱。”
意外的是，草场上没有人类。他们躺在一间间分隔的大型玻璃舱内休眠。虽然似乎和外层的实验体一样，但他们没有被束缚手脚，也没有穿戴机械，只是平静地在里面闭着眼睛。
“这地下空洞对我本没有时间，但根据人类的需求，我设定了‘白天’和‘黑夜’。”赤龙指向沉睡的实验体，“每名实验体有自己的房间。每天早上由机械龙将他们唤醒，晚上再回收，便于管理。”
那些睡着的人类，神色绝称不上痛苦，甚至是“幸福”。亚德毫不怀疑赤龙能连他们的梦境也一起改变。他仔细地注视着屏幕上的色彩，尝试寻找任何可能的漏洞。
“为什么，”他艰难地活动快要僵硬的眼球，“有些人的房间不一样？”
“养殖场”内的人类，比外层正在开发中的人类待遇更好。然而在他们之中，显然仍然有等级之差。绝大多数人类只有空荡荡的玻璃舱体，而极少数怀孕的实验体，却有宽大的房间和柔软的水床。他们的周围遍布仪器，门前还有单独的机械龙看守。
“你发现了吗？”赤龙似乎并不意外，“在这里，实验体们分为三等，分用着不同的草场。三等实验体是主流，他们批量生产龙结晶，成为经营收入的主要来源。相比他们，二等实验体则要多一份才能：他们能产出乳汁。”
“虽然龙族不像人类需要母乳喂养，但你们的乳汁却是龙中的贵族们喜欢的消遣。这是一份额外的收入。龙族食量很大，自然供不应求，而又非每个实验体都有涨奶的天赋。因此我将他们集中起来，喂食时特别掺入催乳的药物。”
“如果二等实验体是天赋异禀，那么，一等实验体就是万里挑一。”赤龙笑笑，“你想知道挑选的标准吗？”
亚德哼了一声。无论回答与否，对方都会继续说下去。
“其实非常简单。成为一等的唯一要求，就是一次性产下两个以上的结晶。”赤龙如意料之内，“他们也将成为拍卖会上的备选品。因此，他们不仅有最优质的乐园，每一个实验体，还都配备独立的守卫看护，满足他们的一切需求，足以在拍卖时呈现完美的状态。”
“所以，你的说法是错误的。我从未逼迫过他们。所有监测的数据证明，这些三等的实验体，都拼命地渴望着灌入更多龙族的精液，祈祷自己下一次好运。他们每个都希望登上拍卖会，成为龙族的宠儿，而我只是帮助他们实现愿望。”
满口胡言。亚德怒气冲天。但他从不是善于言辞之人，一时竟找不到反击的角度。
“不必羡慕，很快你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幸福。”赤龙似笑非笑，“虽然你现在身上陋习不断，但还有很长时间学习。无论养殖场还是监狱里的人类，我都会让他们见证，你如何成为新的‘得意之作’。”
两块半圆形的赤红铁环忽然自亚德身侧出现，“咔哒”一声在他脖子上合二为一。
“别急着打碎它。这铁环是在地下草场的通行证，用于管理所有的实验体。没有它，你会立刻被检测到异常的卫兵击杀。”赤龙的尾巴惬意地摇动，“这是我们查看人类生命状态的工具。人类太单调了，一切需求都可以被量化。饥渴，娱乐，性欲。需要什么就给予他们什么。可惜无论我们如何精心喂养，他们的寿命也不足龙族的十分之一。”
一些铁制的机械臂忽然袭来，迅速附着在亚德的四肢和后背的骨骼上，十指也被手背上弹出的圆环锁住。像有一只巨大的虫子趴在背上，这种想法令亚德后背生寒，一阵恶心。这些轻盈的金属内部似乎是中空的，挂在身上也不影响活动，然而亚德还是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