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五月的天气,总是变换莫测。庆幸的是,有带伞。
我紧握住伞柄,用力地往前推,“啪——”的一声,那把素色的伞被撑了开。把它举到头顶上,雨水‘滴答’的闷响声隔着一层布料传了过来。
雨不是很大,福利院的员工在冒着雨修剪一株长得旺盛的万年青。
大剪刀‘咔嚓咔嚓——’地不断开合着,那些俏皮的碎叶子沾着雨水飞出去,一股浓郁的绿植的气息扩散在空气里。
那味道混合的泥土的芬芳,有点儿腥腥的感觉,就像回到了姥姥家。
站在眼前满是绿植的池旁,我的思绪还是飞到了八月份的乡下。一望无际的田野上,盛开着上万株孔雀草,黄色的瓣深深地镶嵌在绿色的叶里。一眼望去,黄绿交错,每每到了这种时刻,我都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姥姥家的孔雀草是最漂亮的,谁家的都比不上。
我又想到了我母亲说过的这句话,再一次确定下来暑假的行程,就去姥姥家吧,去看孔雀草。
手里的伞突然被人抢了过去,我错愕的抬头,陆向南一手举着伞,一手拿着单反。
“笑一下。”他冲我举起相机。
“嘴疼,不要了。”
随后快门声还是落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去看他的,以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在看着我的过去。
他弯下腰把伞往我这边移了一下。余光扫过肩膀,我才发现已经湿了一大片。
时间在这狭小的一隅静止了下来,隐约中,只能听到砸在地上的雨滴和他略有些急促的呼吸。
天知道,我们在等待着些什么。
“不陪刘若宁吗?”今天,没有原因的,总是提起她的名字。
或许把他们的名字放到一起才是合适的。毕竟那些年里,我拼命地追逐他的脚步,到最后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刻,我们之间不知道差了多少个刘若宁。
我们的名字,从来都没有放到一起过,无论是在成绩单上,还是在成绩单之外。
他把单反挂在脖子上,伞的位置又一次往我这边挪动。
“看见你在这里就想来看看。”
“我?我有什么好看的?”我别扭地把头偏向一边,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雨势渐弱,再回神时,看见他的肩头已经湿了一大片。
“你......”他突然开口,却又欲言又止。
“苏可......我......”
真的猜不出来他要说什么,一定不会是那些年坐在一起为之抓狂的数学题,也不会是食堂的那个窗口的醋排骨味道最正,更不会是他引以为傲的航模。
以前只要他一开口我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但现在,我已经,猜不出来他要说什么了。
被风刮进来的雨滴打在他的脸上,顺着颧骨滑了下来。他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认真的表情看着我。
“苏可.....你,你和赵玫玫在一起,住的还习惯吗?”
“额,都过去三个月了,当然习惯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憋了半天,还以为要说什么不得了的话,原来只是这个。
“我说的是,你和赵弈仑,他是叫赵弈仑对吗?”
赵弈仑,他隔三差五地会去陆向南哪里抓猫,是因为这个才熟络起来的吗?说实在的,第一次从认识的人嘴里听到赵弈仑的名字,还有些意外。
“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