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黑的原因,我也是勉强才认出来的,她好像认出了我,眼神里满是躲闪,像一只怕生的猫一样慌忙地把水瓶塞到黑色的大编织袋里,一阵塑料的哗啦声过后,塑料瓶跌落在草坪上。
嘈杂的操场上,瓶子落地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却吓破了胆一样身体微微颤动着。
赵弈仑稍微挪动了两步,把爱瓶子捡起来放进那只大大的编织袋里。里面应该是积攒了不少瓶子,鼓鼓的,编织袋的一角张着口,里面零零散散地小罐头一个接一个地滑落出来。
赵弈仑细心地把编织袋重新封上口,系了死结,大衣拖在那些瓶瓶罐罐里也丝毫不嫌脏,我小跑过去帮忙。
灯亮了起来,整个操场上恍如白昼,我们就这么暴露在光里,周围飘起不少窃窃私语。
偶尔,抬头,也会与那些异样的眼光相撞。
捡垃圾的婆婆低着头塞着那些瓶子,蓬乱的头发一度遮住她的脸,她的嘴里在念叨着什么东西,重复了十几遍之后,我才听清,是在说谢谢。
人是群居动物,总得合群,一旦做了跟别人不一样的事,说了跟别人不一样的话,就会遭受到不一样的对待。
我一直是秉持着这样歪曲的理念纠结地活着,纠结地做着跟大多数人一样的选择。
如果,那天没有赵弈仑,我还是会和往常一样,选择做个旁观者。
但庆幸地是,我和他在一起,做着和别人不一样的事,秉持着和别人不一样的理念度过了短暂的瞬间。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即使是帮了那个婆婆,我也不会心安,正是因为在我身边的赵弈仑,无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做格格不入的事情,我只是意外地觉得平静。
平静到,这个世界,就好像只剩我们两个人。
漫长的五分钟过去之后,我们来到那架婴儿车旁,里面伸出来一只小小的头,我与里面的小孩儿对视,禁不住问:“他多大了?”
“八岁”婆婆小声地说。
也没再过多跟我们解释原因,她热心地递给我一包黑黑的东西。
推搡了好半天也没能拗过她,只好接下来。
赵弈仑笑着拆开那看上去有些廉价的包装,里面,躺着一块儿快要融化的巧克力。
我慢慢地嚼着,真的好甜,甜的忘了刚才的不适.....
“我刚才说的,就是像她这种的不容易。”
“嗯。”他目送着推着婴儿车的瘦弱的,小小的背影。
那阵哐当哐当的声音,也越来越远。